一葉蘭舟繼續順流而下,烏江仙子卻再也不唱歌,一雙眼睛只是盯著玄乙。
玄乙反手把扶蒼的胳膊抱得更緊,朝她笑得燦爛無比。
烏江仙子輕道:“神女丰姿綽約,與扶蒼神君真是天生一對,這下不知有多少神女與女妖要心碎了。”
“女妖?”玄乙愕然,神女她可以理解,女妖是什麼意思?
“上界天神尊貴清靈,舉世無雙,又有哪個女妖不想著找一位尊貴的神君,痴戀一場呢?”烏江仙子掩唇而笑,“當年天帝三帝子下界歷輪迴劫,被錦鯉妖痴纏,聽說至今三帝子依舊難忘。有此先例,也不能怪女妖們蠢蠢欲動了。”
話說到此,輕葉蘭舟已沉入江底,分水而行。江底溝壑遍地,密密麻麻的漆黑水草似亂髮般飄舞,不見一條魚蝦。
玄乙四周望了一遍,正要說話,卻見烏江仙子將身體一縱,躍入江底漆黑的溝壑之內,眨眼就不見了。
……明擺著前面有陷阱要給他們跳啊,玄乙嘆了一口氣。
扶蒼忽然開口:“等下看你的了。”
古庭失蹤得蹊蹺,背後操縱的十有**是厲害妖族,能這樣快攝走一個神族,必有**妖毒之類的術法,他雖然會一些劍道,畢竟年紀所限,沒有多大的自信能單獨將古庭救出。幸好遇到這個燭陰氏的公主,這一族向來驍勇善戰,無懼萬法,他將純鈞交給玄乙,以燭陰氏之能,加上純鈞的威力,即便有什麼厲害的妖族,在她手下也討不了便宜。
看她的?看她什麼?玄乙愕然扭頭,卻見他已跳入溝壑,伸手撥開了密密麻麻的漆黑水草。
“扶蒼師兄。”她神秘兮兮地叫他,難得誠懇一番,“我不是你想的那種燭陰氏。”
打打殺殺她可是完全不會,他該不會以為她神勇無敵罷?
扶蒼眉頭皺起,忽見四周的水草如癲似狂地顫抖起來,彷彿吃不消他的神力,漆黑的水草一寸寸似雪消融,從斷裂處瀰漫出鮮紅如血水般的物事。他急退數丈,誰知這江底遍佈水草,每一根被他一碰即碎,江底瞬間被染紅大片,好在他周身有無形屏障,血水近不得身。
方要回頭提醒龍公主警惕,孰料一張口,一股極香甜的味道便鑽入口鼻,眼前的景緻瞬間變得模糊起來。
不好!那血水有妖毒的氣味!他雙腿漸漸軟下去,強行忍住眩暈,急道:“小心戒備!”
卻見那奇葩的龍公主拔腿便逃,一溜煙竄了好遠,扶蒼一口氣橫在喉嚨裡,只覺眼前金星亂蹦。
沒一會兒,玄乙又呼啦啦使勁往回飛,在她身後聲勢浩大,無數亂髮般的水草好似狂舞的手臂,緊緊追著。
“扶蒼師兄!我來救你!”她急急大叫,毫不猶豫撲進妖毒中,朝他身上重重一倒,動也不動了。
說好的燭陰氏不懼萬法呢?!扶蒼只想破口大罵。
純鈞劍柄上的明珠微微閃爍了數下,扶蒼咬牙,拼著最後一絲氣力,想要將劍拿在手中,然而連拔兩次,都沒能抽回來,這已經暈倒的公主力氣出奇地大,把劍攥得死緊。
他拽得急了,她緊閉的眼睛突然撐開一道縫,極其不友善地瞪他一眼。
她是假裝的。
最後一個念頭掠過腦海,扶蒼不知是怒是喜地陷入徹底的昏睡黑暗。
玄乙雙目緊閉,細細聆聽周圍的動靜,沒一會兒,無數水草從頭到腳把他們捲起來,一倏忽間,光影暗變,他們被拉扯進江神府邸中,落在冰冷潮溼的地磚上。
哦?能操控江神府邸?下界山河土地之神,府邸都建在芥子般大小的地方,所謂一沙一世界,他們這些年輕的神族還遠沒有到這種境界,烏江仙子到底是何方神聖?
一陣環佩叮噹,烏江仙子停在他們身側看了許久,伸手想去抓扶蒼,奈何玄乙手裡握著純鈞,整個身體倒在他身上。她似是對純鈞極為忌諱,躑躅半晌,最後恨恨一嘆:“哼!天之寶劍!”
說罷竟轉身走了。
玄乙睜開眼,四下裡先望了一圈。
這裡果然是江神府邸,只是本應清輝潔淨的神明府邸如今遍佈灰霧,漆黑的地磚上,猩紅色的大陣猶如吐息般緩緩閃爍,她正要仔細檢視這是什麼陣,卻聽烏江仙子的聲音幽幽自江神殿內傳來——
“想不到你這個小神君還挺倔強,你一直閉著眼睛是做什麼?怕看到我的臉?我的臉不美麼?我知道了,你怕看著我就會心動。你的年紀一定不大罷?要不要姐姐教你一些好玩的?”
緊跟著一個挺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