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蒼屏息靜氣躲在岩石的陰影下,只露出一雙眼,警惕地四處打量。
現在他們身處一處深谷之中,藉著夜色與複雜的地形,藏在最深處,一動也不敢動。那隻鯰魚妖出乎意料的強橫,以純鈞這樣的天之寶劍,都只能砍傷她的外皮,真跟她耗下去,遲早沒命。
只能暫時在這邊躲著,隨機應變了。
凡間七月的夏夜本該悶熱潮溼,扶蒼卻覺周圍越來越冷,俯首一看,地上不知何時竟已結了薄薄一層冰霜。
他回過頭,便見玄乙抱膝坐在陰影裡,既不動,也不說話,很有些反常。
他想起方才她被鯰魚妖用軟鞭繞住了腿,那兩根軟鞭生得奇形怪狀,又堅韌無比,十有**是鯰魚的長鬚化成,這位龍公主年齒尚幼,怕是不經意間受了傷。
“你怎樣?”扶蒼立即俯身,飛快將她周身打量一遍。
玄乙朝後縮了縮,聲音冷漠:“還沒死,叫你失望了。”
扶蒼毫不留情拉開她抱住膝蓋的手,淡道:“凡人才稱死,神族只有隕滅,先生的冊子你沒看麼。”
她右邊的小腿上猩紅一片,果然是受傷了,怪不得神力外溢,不受控制,將這谷底鋪上冰霜。
“華胥氏真是刻苦用功,佩服佩服。”玄乙隨口嘲諷,將被他撩開的裙襬重新按回去,“別碰我。”
要不是他,她能捲入這場麻煩裡麼?
扶蒼慢慢解開衣帶,將外衣脫下,將她從頭罩到腳:“你的神力在外溢,披好,這衣裳可以收斂神力,別叫那隻魚妖發覺。”
玄乙並不反抗,整個身體藏在他外衣裡,他忽又抬手扯下她的絲白披帛,她立即攥住,冷冷瞪他:“幹什麼?”
“你說呢?”他毫不費力便將這條可憐的披帛撕成兩半,緊跟著一把抓住她亂踢的腿,飛快將她受傷的右腿用披帛繞了好幾圈,神血有濃郁的香氣,若不將傷口裹住,只怕瞞不過魚妖的鼻子。
趁他裹好傷口,玄乙使勁挪開身體,她已經沒心情跟他打哈哈,她討厭死他了,蠻橫莽夫!鼻孔朝天!每次遇到他都沒好事!
誰知他忽然又把她像提袋子似的一提,她奮力掙扎:“別碰我!”
劇烈的動作讓右腿上的傷口又開始流血,扶蒼緊緊皺眉,一把抓住她的腳踝,用剩下的披帛一道道把她兩條腿捆在一處。
只怕被魚妖發覺,玄乙既不敢破口大罵,也不敢劇烈掙扎,只能伸手扯他頭髮,沒頭沒腦地亂扇巴掌。
這樣做的下場是,她的兩隻手腕也被捆了起來。
“華胥氏清雅重禮,果然名不虛傳!”玄乙氣得聲音都在發抖。
扶蒼將她身上那件鬆垮的外衣再一次裹緊,直將她裹成一條肉蟲,只能無力蠕動,這才籲出一口氣:“燭陰氏驍勇善戰,也是厲害得很。”
“你給我等著!”活了九千七百年,她何嘗踢過這樣的鐵板,這個扶蒼簡直專門是生出來跟她作對的,軟硬不吃,花樣百出。
扶蒼將被裹成肉蟲的她緊緊與腰帶系在一處,一手執了純鈞劍,一手託抱著她,起身小心看了看周圍,這才一步步往谷底深處走去,一面道:“現在開始,再說一個字,就把你丟在這裡。”
素來趾高氣昂的燭陰氏公主終於憋氣又沉默地縮著不動彈了。
她想踩死這個扶蒼,踩成碎渣才好,可她又做不到。腿上的傷好疼,肚子也餓了,手腳被捆住動不了,外面還有個厲害無比的魚妖在追殺他們,今天真是倒黴透頂,都是這個混蛋非把她扯進來。
扶蒼沿著細軟的泥土小道走了片刻,忽覺四周安靜的十分詭異,蟲鳴夜梟一概不聞,在下界來說,這種情況很有些不對勁。他微微眯起眼,仰頭將四面高山峭壁細細打量一番,凡間的高山地形他並不熟悉,此地山崖陡峭,石壁林立,常年見不到陽光的谷底陰氣濃郁,正是滋生魔物的好地方。
想到此處,他的腳步停了下來,不再往最深處走,尋了一塊數枚巨巖拼成的空地,倚著山岩緩緩坐下去,反手將玄乙抱在身前,往腿上一放。
這燭陰氏的小公主面無表情地望著他,果然乖乖地一個字都不說。
扶蒼對她這種識時務怪欣賞的,總能把事情弄壞到快不可開交的前一步,也是個本事。
他從懷中取出先生髮的那本厚冊子,默默翻看起來。
這種情況他還故作鎮定地看書,肯定腦子壞掉了……玄乙惡毒地在肚子裡凌遲他。
幽谷深夜,寂靜無比,不知過了多久,扶蒼只覺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