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夷看著他的背影,道:“小龍君是怕在諸神前顯露真本領麼?”
清晏停下腳步,玄乙訝異地發現,他面上的神情可謂凝重,清晏居然會有這種表情?
“我是不想在你面前顯露真本領。”清晏低聲道。
少夷笑了笑:“小龍君竟然對我如此顧忌,實在叫我受寵若驚,不過眼下情況特殊,何不放下芥蒂,齊心除妖呢?”
清晏冷道:“殺不殺妖本來就與我無關。”
靈官長急得快要跳起來:“小龍君,話可不能這麼說!這槐妖如此詭異,你若有手段能除之,還請出手相助!”
清晏哪裡理他。
芷兮小聲道:“剛還說他謙和,果然任性之處跟玄乙一模一樣。”
既然出手,卻又不做徹底,留下這爛攤子怎麼辦?
眾靈官笑嘆:“沒辦法,少不得我們來想法子。”
話是這麼說,他們能有什麼法子?不過又是看著槐妖一次次被紮成刺蝟,再一次次重新凝聚身體,上界那些厲害的戰將帝君們倒是有法子,可等他們下來這槐妖早就跑了,糟糕,今天神界的臉面看樣子要全部丟光。
靈官長還在對清晏死纏爛打,無論如何也不放他走,喧囂中,扶蒼抽出純鈞,指尖輕拭劍身,似是回應他的觸碰,純鈞發出低低的嗡鳴聲。
傳說中尊貴無雙的天之寶劍,共工大君都為之戰慄而畏懼,他卻沒有辦法用它將面前的槐妖徹底除去,他知道,不是純鈞不夠強悍,而是他不夠強。
他素來有些順其自然的疏懶性子,修行劍道隨性而為,從不強求,何況天賦甚佳,到如今並未遇到什麼難以突破的境界,但此刻不知為何,他竟生出一股好勝心,這難以言喻的好勝心令他體內神力震盪不休,突然有了一絲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領悟。
槐妖粗重的喘息聲拉回了扶蒼的意識,低頭一看,這隻槐妖面上蒼白的冰竟已化開,眼珠亂轉,時而盯著芷兮,時而盯著地上的延霞,然而更多是盯著清晏懷中的玄乙。
他的臉漸漸化作黑灰,一粒粒飛舞而起,無聲無息地朝玄乙飄去,扶蒼皺起眉頭,忽地將劍輕輕一拋,蒼藍的天之寶劍豎在掌中緩緩轉動,劍身上光華璀璨,不可逼視,純鈞驟然變成一道金龍,在半空盤旋一圈,對準地上的槐妖張開大嘴一口吞下,龍身搖曳而過,頃刻間又變回寶劍落在他掌中,而地上的槐妖已不見蹤影,只剩滿地碎冰。
淒厲的慘叫聲從劍身內傳出,忽地再無聲息,一行細細鮮血順著純鈞滴落,染紅了地上的燭陰白雪。
諸神霎時間默然,芷兮不禁倒抽一口氣:“扶蒼師弟……這、這是傳說中華胥氏的劍氣化龍麼?”
扶蒼面色發白,那半年參悟劍道,他在家中練了無數次劍氣化龍,幾乎一次不成,想不到這次竟一蹴而就,只是身體吃不消這股消耗,眼前陣陣發黑。
他定了定神,拱手道:“僥倖而已,槐妖被困在純鈞之內,想必無法再逃,可以安心帶去刑部,如今先把延霞師姐送回去罷。”
眾靈官到這時才大大鬆了口氣,靈官長面上掛滿欣慰的淚水:“扶蒼神君這招劍氣化龍真漂亮!真漂亮!”果然關鍵時刻華胥氏比邪裡邪氣的燭陰氏靠譜多了!
清晏看了半日,低聲道:“阿乙,你就是和這位扶蒼神君鬥氣?”
玄乙的臉板了下去:“齊南連這個都告訴你?他的嘴真是越來越碎了。”
清晏道:“齊南對他讚不絕口,如今看來果然有些道理,華胥氏劍氣化龍不簡單。你何必與他鬥氣?華胥氏素有美名,得罪他不是好事。”
玄乙淡道:“我就是要得罪他,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清晏意味深長地瞥她一眼,這孩子自小沒這樣惱過誰,與其說她對扶蒼神君充滿了怨氣,倒不如說她是把他當對手了。素來她的任性妄為旁人都會相讓,一旦遇到個不但不讓還要反咬一口的,她便卯足了勁要把他打壓下去。
他輕道:“他欺負你了?要我幫你出氣麼?”
玄乙想了想:“我自己收拾他。”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向來要強並且自負,幾乎不開口求人,認定天底下沒有她辦不成的事,然而四野八荒終究是實力說話,扶蒼神君精通劍道,身手一流,他若有心欺壓玄乙,她年紀尚小,又不喜拳腳之爭,絕無反抗可能。
清晏心中好笑:“怎麼收拾?罵去他半條命?”
玄乙反倒被問得愣住,他不問,她覺得自己有一肚子拿捏扶蒼的壞點子;他一問,她便又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