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筑北王答道:“還在偏院休養,大人所為何事?”
官吏又笑,吊著嗓子說:“皇上命下官將三公子接回京城,入宮調養。”
皇帝的這一舉動說明了什麼?各人心中有數,一時有人歡喜有人愁。
而早在劉太醫的妙手下恢復得七七八八的李崇烈,聽了這個訊息只是垂頭不語,及至被人攙扶上那架特意從京城派來的奢華馬車時,他才抬起頭,遞給他真正的朋友們一個堅定的眼神。
恭送的人群中,筑北王微微頷首,衛玄一抱拳,以口型回以“珍重”二字,言重山搖著扇子,嘴角勾出一個痞氣的笑。
李崇烈直至在馬車中坐定,寬敞舒適的車廂內除了他還有四名隨車而來的宦官,齊齊跪倒行了大禮。
李崇烈有些緊張的攥了攥拳,“起來吧。”
這條路,他要一直走下去。
盛夏天氣,往京城行進的馬車搖搖晃晃,微風捲起窗簾,李崇烈從縫隙中最後看了一眼北疆的山景風光。
北疆,日後有機會他一定會再來。
以另一種身份。
在李崇烈走後,因還有與琉國交割的公務,筑北王等人在帝泉關又停留了數日才返回王府。
此戰雖以議和收場,但巴雅城的民眾還是對歸來的藩王和將士們夾道歡迎。
筑北王府正門大開,府中眾人上至王妃下至小廝婢女全部等在中路大殿外迎接凱旋的戰士們。姑奶奶和王妃相互握緊對方的手,靜言站在孔夫人和顧夫人身後。
當王爺一行人終於踏進王府大門時,這些平日裡拘謹刻板的貴婦已完全忘記了禮數,王妃第一個衝了出去,翻起的裙襬端莊全無。
有了這個表率,夫人們也都迎了過去,大郡主和小郡主撲向自己的大哥,又哭又笑。
靜言跟著她們飛快的走了幾步,但終究沒敢太過放肆,只是在衛玄身前三步站定,“恭喜左將軍大勝凱旋。”
衛玄按規矩回了禮,然後長腿一邁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把就將靜言擁了滿懷。
靜言在震驚之餘聽見四周的丫鬟們尖叫著起鬨,頓時羞得頭都抬不起來,深深埋在衛玄懷裡,掄起拳頭一個勁兒的捶打他的胸口:“快放開我!快放開!”
衛玄咧開嘴大笑,“不放,一輩子都不放了。”
忽聽丫鬟們再次尖聲起鬨,靜言微微側頭偷看,原來是四虎照著他們大哥的樣子一把抱住夏菱,張開大嘴就親了小姑娘一口。
小丫頭們叫得更兇,紛紛掩面,卻又從手指縫中偷看。
王府前院熱鬧得開了鍋。
衛玄攬著靜言一轉身,留給眾人一個高大的背影,只是這背影不似平日那般挺拔,微微彎著腰。
衛玄的額頭試著頂住靜言的,見她沒有躲避才慢慢吻了下去。
靜言覺得周圍一下變得安靜了,在這甜蜜的親吻中,似乎只剩她和衛玄。
衛玄的親吻很淺卻很長,待到唇分,英俊的眉眼間全是滿足。
捉起靜言的手,輕吻她的指尖,“再過半年,你就是我的衛夫人。”
靜言抿緊嘴唇,過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抬眼看著她的夫君,笑意妍妍。
【後記】
鴻恩二十八年,十一月十五。
廖清婉掙扎了兩天一夜後終於產下一子,筑北王府長孫出世。
第二日這個小小的偏院就迎來了一位貴客,筑北王王妃親自前來,與廖清婉談了一個時辰後離去,懷中抱著一名嬰兒。
一個月後,廖清婉皈依佛門,終其一生常伴青燈。
次年三月,靜言孝期已滿,被筑北王收為義女,下嫁左將軍衛玄。其婚禮之隆重被北疆民眾津津樂道,直到一年後琉國國君到訪筑北王府,當眾向大郡主求親被拒,才成為大眾茶餘飯後的新談資。
鴻恩三十二年,鴻恩帝駕崩,已被立為儲君的李崇烈繼位,改年號慶泰。
自此泱國又出現新一代明君,其嚴謹自律,厚德溫良被民眾百年傳誦。
筑北王身為慶泰帝登基的頭等功臣一時風光無二卻居功不驕,筑北王府也因此再次成為大臣們巴結奉承的中心。
王爺對此甚感頭痛,乾脆將王府公務全都扔給大世子夫婦,自己帶著王妃躲到儷馬山老宅享受悠然自得的日子。
大世子的身體早就康復,不知是因劉太醫的妙手,還是王爺給的虎鞭酒,姑奶奶緊盯後廚每日送上的藥膳,又或者是固林族生食牛肉的偏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