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小乖七月!”舅舅齜牙。
“哇!”
“不行,小孩子喜歡抱抱的!”殷天鑑扒著視窗嘀咕。
“我有抱啊!”
“你這叫抗好不好?抱抱是這樣……看,七月小乖……”
“哼!”
幾分鐘下來我們三個人都喘成一團,我連哭的力氣都沒了,卻依然伸出顫巍巍的指頭,指住殷天鑑:“笨!”
他呆愣。
我再指舅舅:“笨!”
“嗷!”舅舅捶胸頓足:“我是精英!精英!精……英!”
殷天鑑腦門上掛下一滴汗,然後,默默地捂住我耳朵。
光線一點點的傾斜,舅舅和殷天鑑都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大概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們不用見面就琢磨怎麼把對方砍得碎碎的經歷吧。我一直不懂為什麼在外婆和媽媽走了以後,舅舅卻選擇了留下來。或許每個人心裡都有那麼一個記憶,記憶裡所有的過去都像天堂那樣美好讓人留戀。
可惜,記憶終究是逝去的東西,之所以想起來還會懷念,或許不過是因為當時那樣的經歷、感覺,以後再也沒有了。
“七月!”
外婆的聲音簡直可以用驚恐來形容。
殷天鑑慢吞吞的抽回了手,讓不明所以的舅舅抱回我,遞給外婆。
“這孩子以後要揹負的很多。”殷天鑑不看外婆,慢吞吞的說。
外婆卻皺了眉頭,過了很久,又問:“天天,找朱厭晦氣這事兒,是不是你提的?”
那是外婆這些年來第一次和殷天鑑說話,第一句話,就像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來。
“你說是就是吧!”他皺眉,所回身去,砰的關上窗子。
“……他是殷天鑑?”舅舅瞠目結舌:“我覺得……不像啊……”
外婆抱著又開始哭的我,久久皺著眉頭不願鬆開。
有些事情殷天鑑知道,外婆不知道;有些事情外婆知道,殷天鑑卻從來沒有機會知曉。
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足不出戶,當然不會知道外婆之後做了哪些調查,最後被笑面虎趕出殷家是因為她知道真正挑動朱厭和殷家不合的,居然是笑面虎。
只要稍微想一想,這些事情其實都是聯絡的起來的。身為外婆以外唯一一個殷家的繼承人,殷天鑑一直在這個小房間裡足不出戶,連舅舅都沒見過他,又哪來的號召力煽動殷家和妖族鬥呢?
可惜,每個人手裡都只有一半真相,另外一半,只能任由謊言將之掩蓋。
就像殷天鑑他不會看到,在大雪天裡,我和外婆還有媽媽離去的背影那樣。
等到他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笑面虎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等到他終於從房裡踏出去的時候,殷家已經沒有了我們三個的身影。
“你和那個孩子都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怪物!身為家主,殷藏雪卻放任你們在此間任意生長,簡直罪無可恕!”
殷天鑑無視手指下面笑面虎劇烈跳動的突起的筋脈,沉聲問:“姐姐和那兩個孩子呢?”
“我不知道!”笑面虎氣喘吁吁:“她們一出門就溜得比老鼠還快,我怎麼知道!”
……所以姐姐,這次你又選擇放棄我了嗎?
第一次在教堂,你欺騙了我,讓我懷抱了虛無的希望卻陷入更大的絕望。
第二次在老宅,你選擇讓我揹負姐夫的死,來轉移你沒有保護好他的自責和愧疚。
第三次在花園,你已經把我……視作想要傷害你孩子的人。
這一次你有機會離開殷家,卻選擇了不辭而別。
有透明的液體滴落在笑面虎的血液上頭,慢慢的融入。那是殷天鑑的眼淚。
再也不想隱瞞,再也不想欺騙,再也……無法忽視心裡真正的感覺。
我恨你!
笑面虎的身體靠著牆面軟下去,他不可置信的看著殷天鑑,喉頭咯吱作響,掙扎著出聲:“……你不能殺我……這麼多年……我一直是你的耳目……沒有我,你治理不了這個家族……”
“治理不了?”淚跡已幹,殷天鑑勾起嘴角,俯身輕輕的說:“可能吧……不過……我是家主。”
丟下身後正在斷氣的笑面虎,殷天鑑拉開門,屋外是滿滿的陽光。
“啊……我果然還是比較適合簡單的生活呢……”
16年過去,就像我記憶裡的那樣,殷天鑑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