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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臨終囑託

老婦的話讓言景深有些疑惑。

這人渣到底是什麼身份?

既然被稱作家主,那便是繼承了家業。

既然繼承了家業,又為何與長輩們分開,甚至離開京城自立門戶?

比起在山坳那一回,這老婆子明顯老實了許多,但言語之間依舊躲躲閃閃。

她連家主的兩名妾室姓什麼都對自己說了,卻隻字不提家主的身份和姓氏。

言景深暗暗搖頭,都是些不相干的人,想那麼多做什麼?

老婦見他不再追問,繼續道:“我家姑娘那時還年輕,哪裡經受得起這般羞辱,尋了根白綾就上了吊。

多虧下人們及時發現,才把她救下。

後又經老身等人死命相勸,姑娘總算是放棄了輕生的念頭。

為了保住少爺的性命,她強忍著傷痛同意將不滿三歲的他送出府外。

老身是姑娘的心腹,自小又會些拳腳功夫,便受她所託照顧少爺。

可我們都低估了家主的狠心,他非但不允許少爺養在府裡,還不允許和他生活在同一座城……”

說到這裡,老婦的氣息比之前更弱了。

言景深很是不忍:“大娘還是先歇一歇,待會兒我送你去醫館。”

“公子是一片好意,還是不要去麻煩那些郎中了……”

她的情況言景深心知肚明,這恐怕是要準備交待遺言了。

老婦用更加虛弱的聲音道:“老身為了少爺能夠平安長大,只能帶著他回了故鄉。”

“你是臨城人?”

“正是,臨城雖不富庶,卻是個十分難得的安靜所在。

老身帶著小少爺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雖然日子過得清貧些,倒也安逸舒服。

直到三年前,家主突然派人傳話說讓我做好準備,等少爺滿十六歲便接他回府。

本以為十幾年的苦難終於結束,姑娘也守得雲開見月明,誰知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言景深道:“方才你為何那麼肯定,黑衣人不是家主派來的?”

老夫人冷笑:“若是家主有心要少爺的性命,十幾年前就動手了。

從前我也拿住過一個殺手,他臨死前交待說是府裡的朱姨娘派他們來的。”

言景深唏噓不已。

這家人的情況實在太複雜了。

本以為趙氏恃寵而驕,為了讓兒子繼承家業,所以才對嫡長子趕盡殺絕。

沒想到那丫鬟出身的朱氏才是個狠角色。

老婦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如今……如今少爺沒了……老身也……我家姑娘……”

言景深有心勸她幾句,卻又不知從何勸起。

兒子沒了,忠心耿耿的僕婦也沒了,那位夫人遭受的打擊只會比從前更大,如何還能活得下去。

“公子……”老婦艱難地從袖中取出一個極為素雅的荷包:“老身有一事相求……”

畢竟只是見過兩次的“陌生人”,言景深不太想做出任何承諾。

況且他自己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哪裡有時間到處亂跑。

老婦的神情愈發慘淡:“我與公子不過兩……兩面之緣,的確是過……過分了……

但眼下已經……沒有旁人,只……只能求你幫個忙……

我家姑娘還……還在等……煩請你……去一趟鳳城……”

鳳城?

言景深挑了挑眉,事情竟如此湊巧?

師傅給他的另一封薦書,正是給鳳城的那位吳督辦的。

他輕聲道:“我並非不願意幫忙,只是眼下我還有要緊事要做,鳳城離這裡又太遠,恐怕誤了大娘的事情。”

老婦搖搖頭:“老身只是……想請……請你幫忙……傳……把少爺的死訊……不著急的……”

她用力扯開荷包,從裡面掉出了一塊玉佩。

眼看著玉佩就要滑落,言景深伸手把它接住。

晶瑩剔透觸手生溫,即便是他這個不懂玉的人都知道其價值不菲。

“這是……我家姑娘自小……公子只需……拿著這個……”

玉佩的樣式極為簡單,單論雕花還不如街邊小攤兒販賣的那些複雜。

正面是用小篆雕刻的“日”字,被祥雲紋樣環繞。

言景深把玉佩翻轉,看清背面之後險些被口水嗆到。

原來背面也有同樣的祥雲紋樣,中間卻是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