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涼
夜深了,言成豫打發了敬林,回房躺下休息。
他和奉國其他皇室子弟一樣,年少時覺得習武太過粗魯不夠風雅,時間都用來唸書了。
經歷了一系列的變故之後,他才驚覺自己有多麼無能。
尤其是被貶謫至鳳城後,他接觸了許多戍邊的將軍和士兵。
他們中大部分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言行舉止更是毫無風雅可言,卻讓他十分羨慕。
尤其是他們面對威脅時的悍勇,徹底激發出了他骨子裡的血性。
書中的學問固然重要,但對他來說,不管是為了保住性命,還是去爭奪想要的東西,武力才是最實用的。
可惜那時他已經成年,無法練習太過高深的武功,只能向軍中的將軍們學了些槍棒騎射功夫。
十幾年下來,他不僅身體變得強壯,意志也得到鍛鍊,連軍中簡易的木板床和粗糙的飯食都能適應得很好。
反倒是這京中王府裡的高床軟枕,讓他覺得渾身不舒服,好半天都無法入眠。
輾轉半夜,言成豫直到四更都過了才迷迷糊糊睡著。
等他再次醒來,天光早已大亮。
盯著那繡著翠竹的帳頂看了好一陣,他似乎才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
“來人!”言成豫大喝一聲,掀開被子下了床。
內室的門被人推開,兩名丫鬟走了進來。
“你們……什麼時候到的?”言成豫小小吃了一驚。
這兩名丫鬟一個叫蘭芝,一個叫菊香,是在鳳城王府中伺候他起居的,此次並沒有隨他提前進京。
她們出現在這裡,就意味著妻子兒女全都到了。
蘭芝搶著說道:“王妃怕誤了太后娘娘的壽辰,每天起早貪黑地趕路,主子們都累壞了。”
這話乍一聽沒什麼,仔細琢磨卻有些抱怨的意思在裡面。
菊香沒有吭聲,卻暗暗斜了她一眼。
看把這小蹄子能耐的,後日就是太后娘娘壽辰,不這麼著急能趕得上麼?
王爺和王妃的關係本就不好,她還時時刻刻不忘挑唆。
難不成她還指望王爺因此休了王妃,騰出位置給她?
真是痴心妄想!
言成豫壓根兒沒在意蘭芝說什麼,只是吩咐兩人替他穿衣洗漱。
明家本就是太后的遠親,否則當年明氏怎麼可能被選中做他的正妃。
況且此次父皇召他們一家進京就是為了給皇祖母賀壽,再苦再累也絕不能誤了時辰。
他的確不喜歡明氏,但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個很適合做當家主母的女人。
簡單用了早飯,言成豫親自去了一趟明氏的院子。
※※※※
奉皇暫時沒有廢黜太子,但誰都知道奉國即將迎來一位新的儲君。
至於新的儲君會是誰,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
但剛剛被召回京城的博思王言成豫,無疑是最被看好的人選之一。
一家人尚未安置妥當,各種拜貼和請柬已經紛至沓來。
言成豫早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單純少年,怎麼可能剛一回京就如此高調。
除了帶著妻子兒女去了一趟皇宮,他只在太后壽辰前一日拜訪了皇叔壽康王。
這一舉動又惹得好些人議論紛紛。
壽康王是陛下的弟弟不假,但他幾十年來除了吃喝玩樂就沒幹過一件正事。
除非宮裡舉行宴會,連奉皇都見不到他的人影。
博思王時隔七年再次回京,頭一個就選擇拜訪壽康王,這裡面究竟有什麼深意?
種種猜測議論聲中,迎來了太后的壽辰。
夏家只剩下了夏月涼一個女孩子,她不好再像從前那樣找藉口推脫。
於是缺席了無數次宮宴的夏三姑娘,不得不打起精神仔細裝扮,隨祖母一起上了馬車。
正準備出發,車簾子被人掀開,露出了楊氏和羅氏的兩張笑顏。
老夫人好奇道:“你們妯娌兩個這是打算替老身和涼姐兒趕車吶?”
楊氏笑道:“母親的車既舒服又寬敞,索性帶我們一程。”
說完她也不用丫鬟幫忙,順手把羅氏拉上了馬車。
老夫人笑罵道:“少來糊弄老身,你們準是又在打什麼主意!”
羅氏也笑道:“太后娘娘不喜奢華,咱們也學著節儉些。”
老夫人如何肯信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