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涼
被小侄女數落了半天,夏懷珉突然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夏家和申家都是書香門第,族中子弟從出生那一日起,人生道路就已經被規劃好了。
讀書,讀書,讀書……
不管將來要不要參加科舉,這一輩子都將和書捆綁在一起。
身為夏家的嫡長子,夏懷珉很清楚自己不僅要考慮個人的前程,更肩負著整個家族的興衰,需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地讀書。
然而,身上流淌著夏、申兩家血脈的他,卻對讀書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僅是他,連比他小了兩歲的二弟也一樣,壓根兒不是讀書的料。
不過,他們兄弟二人還是不一樣的。
二弟是被父親逼著讀書,他是自己逼著自己讀。
因此二弟捱了不少板子,他卻是整日鬱鬱寡歡,只有在和護衛們偷學武功的時候才能感到快樂。
機緣巧合之下,他認識了奉國名將楊將軍,並經他指點學會了一套槍法。
自那以後,他便如同著魔一般,隔三差五就往楊家跑。
一開始還只是利用課餘的時間,後來他漸漸學會了逃課,甚至好幾日都不回家。
父親是當朝宰相,公務十分繁冗,但他對孩子們的學業一直都非常關心,很快就發現了他的事情。
他本以為自己會同二弟一樣,一頓板子是少不了的。
可出乎他的意料,父親並沒有打他,而是認真地詢問他將來想要做什麼。
他很清楚這或許是自己實現理想的唯一機會,便大著膽子說想要拜楊將軍為師,將來想做一名保家衛國的將軍。
父親並沒有取笑他,也沒有看不起他,而是用和之前一樣認真的態度同他分析了在奉國做武將的不易。
見父親似乎並不反對自己棄文從武,夏懷珉的膽子也大了起來,表示自己願意吃苦,將來絕不會後悔。
父親沒有再多言,而是親自登門求見楊將軍,把自己託付給他。
自那以後,他一日都不敢懈怠,認真習武努力學習兵法,最終成為了朔城的守將。
父親當年說的那些不易,他經歷了一遍又一遍,吃過的苦和受過的委屈,就是說上十天十夜都說不完。
可他全都挺過來了,不僅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更是為了不給父親丟人,不讓他老人家失望。
他不敢說自己已經成為了父親的驕傲,但怎麼也沒有想過自己竟是讓父母最操心的人。
夏月涼已經做好了同他大吵一架的準備,沒想到他卻是一言不發,就這麼呆愣愣地看著自己。
良久之後,夏懷珉的面色越發難看。
“三丫頭,你方才那些話是真的麼?”
夏月涼淡淡道:“我的話是真是假,大伯父應該能聽得出來。
您雖然常年戍邊,與陛下接觸的機會不多,但他的疑心病有多重您是知道的。
祖父是文官之首,夏家子弟想要在朝中擔任要職並不容易。
可您偏生選擇了棄文從武,還做了名將的女婿。
這就等同於為祖父又添了一條臂膀,您覺得陛下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麼?
祖父為了成全您,以身體不適為藉口讓出了宰相的位置,順著陛下的意思做了太師。
若非如此,聞老狐狸想做奉國宰相會那麼容易嗎?
如果他不是宰相,好些事情或許就不會發生,我父親又何必委屈自己去做什麼學士?!”
夏月涼越說越激動,一張白生生的小臉漲得通紅。
若非看在夏懷珉是自家長輩的份兒上,更難聽的話她都準備好了一籮筐!
夏懷珉的臉也變得通紅。
被尚未及笄的小侄女臭罵,這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可今天這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而且他根本無從反駁。
他一直認為父親從宰相的位置上退下來不是壞事。
畢竟他的年紀大了,是該安心休養幾年。
如今他手中握有重兵,朔城又是奉國最重要的城池之一。
而且朝中還有四弟,他們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即便是陛下也不會輕易對夏家不利。
沒想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這麼簡單,看似風平浪靜的朝堂中早已是暗流湧動。
他擰著眉頭道:“太子一黨已經不成了,聞老狐狸居然還能屹立不倒?”
夏月涼嗤笑道:“聞老狐狸奸詐無比,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