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慕朗常年駐守朔城,四照園中只留了幾個負責灑掃的下人。
此番他受傷回京,大夫人楊氏怕臨時安排的人伺候不周,便讓自己最信任的錢嬤嬤帶了幾個得用的人過來照應。
夏月涼虛扶了她一把:“嬤嬤不必多禮,我剛回來就聽說了大哥的事兒……他現在情況如何,可有請太醫來瞧過?”
錢嬤嬤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三姑娘自小就是個冷清的性子,和大少爺的關係遠不及二姑娘親近。
可真遇到事兒的時候,那親近的一直都不見人影,這冷清的反倒如此關切。
她抹了抹眼淚,哽咽道:“大少爺這次傷得真是不輕,聽隨行的軍醫說,今後想要再習武怕是難了。
大夫人連夜派人去請最擅長骨科的蔡太醫,誰知他上個月就回鄉丁憂了……”
“嬤嬤別擔心,京城裡有的是名醫,大哥一定會痊癒的。”
錢嬤嬤點點頭:“謝姑娘吉言,大夫人昨晚醒來之後就一直守在大少爺床邊。
方才老奴見她實在吃不消了,好不容易才把她勸了回去。
大少爺現下情緒還有些低落,能得您開解一二興許會好些。”
夏月涼給鳴笳使了個眼色,輕聲道:“那我進去瞧瞧大哥,嬤嬤有事兒儘管吩咐我的丫頭。”
鳴笳攙扶著錢嬤嬤回到了廊下。
夏月涼走到正房門口,輕輕敲了敲房門。
很快門就開了,小廝常喜看清楚她的模樣,驚訝程度絲毫不亞於錢嬤嬤。
夏月涼不想再同他解釋一遍,輕聲問道:“大哥可睡下了?”
常喜忙道:“大少爺醒著呢,三姑娘快請進。”
他一面回答夏月涼的問話,一面就把她帶進了裡間。
“爺,三姑娘來看您了。”
斜靠在床頭的夏慕朗聽說來人是她,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夏月涼暗道,自己做人竟如此失敗麼?
明明是前來送溫暖,這些人卻像是見了怪物一樣!
夏慕朗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急忙解釋:“我還以為三妹妹不在府裡。”
夏月涼走到床邊,仔細打量了他一番。
兄妹二人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
那時的夏慕朗剛滿十六歲,遠比現在稚嫩,卻比現在健壯得多,也更加精神。
如今的他兩頰凹陷面容憔悴,淺麥色的面板透著蒼白,雖然依舊俊朗,但一看就知道傷勢不輕。
夏月涼也不用常喜招呼,自己尋了床邊的椅子坐下。
夏慕朗莫名有些心虛,忍不住舔了舔有些起皮的嘴唇。
“三妹妹有話想對我說?”
“蔡太醫回鄉丁憂,大哥就不打算再請別的太醫治傷了?”
見她如此通透,話也說得直截了當,夏慕朗不打算再繞彎子。
“除了蔡太醫,其他人都不可靠。”
“骨傷最是不能拖延,即便蔡太醫得到訊息立刻就趕回京城,恐怕也有些晚了。”
“莫非三妹妹另有可靠的名醫推薦?”
“大哥可曾聽說過洛城的夏侯世家?”
夏慕朗輕呼道:“你竟識得神醫夏侯頌?!”
夏月涼道:“夏侯頌我沒見過,但我和他的兒子夏侯放有些交情。
他的醫術未必及得上夏侯頌,但在骨傷治療方面是得了真傳的。
大哥若是信得過,我立刻就派人去請他。”
“三妹妹說哪裡話,若是真能請來夏侯家的人,為兄一定好好謝你。”
夏月涼彎了彎唇:“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還有些其他的事情想要問大哥。”
“你說吧。”
“朔城最近並無戰事,大哥是怎麼受傷的?”
夏月涼知曉他是在望城受的傷,夏侯放也早已經派封祁去請,順利的話這一兩天就能抵達京城。
但她離開秀城前往朔城的事不便提及,因此只能裝作不知情。
夏慕朗卻像是有所顧忌一般,不再似方才那樣乾脆。
“這個……為兄是在望城受的傷。”
“望城?我聽說那裡剛遭了匪患,難不成大哥的傷和這個有關?”
見事情瞞不住了,夏慕朗只能道:“二妹妹喜歡望城柳家的陌泠香,託我去給她弄一些,沒想到會遇見這種事情……
不過父親已經派人前去調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