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月涼是竹露這輩子最感激,也是最不願意傷害的人。
六年前她被繼父賣給了牙婆,差一點就墮入風塵。
是姑娘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
不僅讓她吃飽穿暖,還讓人教她讀書寫字,最終成為了一個懂道理有見識的女子。
雖然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她去四爺身邊伺候,但她依舊視姑娘為恩人。
當然,拋開這些不提,四爺本身也是個非常有吸引力的男子。
年輕俊美身份尊貴,才華橫溢人品高潔,這樣的男子她在夢裡都不敢奢望。
即便做侍妾,甚至一輩子都做端茶遞水的婢女,她也是願意的。
可事情並不如姑娘設想中那麼順利。
在四爺身邊當了幾年的丫鬟,她每天能做的事情只有端茶遞水,連筆墨都輪不到她伺候。
四爺把話說得很清楚,讓她端茶遞水是給女兒面子,伺候筆墨她的能力還達不到。
她又不是沒臉沒皮的人,怎麼還敢有非分之想?
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已經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二十歲的年紀再留在四爺身邊做丫鬟已經不合適了。
四爺的侍衛緒風一直待她很好,她也覺得他是可以依靠的良人,兩人便請四爺做主結為了夫妻。
本以為這麼多年姑娘早就死心了,沒想到她還惦記著那事兒……
竹露鼓足勇氣道:“姑娘,這件事奴婢本該早點寫信告訴您的,但又覺得當面同您說才顯得尊重。”
夏月涼笑道:“你也太過謹慎了,祖母前些日子還特意和我商量,想讓你跟了父親。”
竹露更犯愁了,這事兒居然還驚動了老夫人……
正覺左右為難,書房門又被人推開了。
安公公笑著走進來:“月姑娘,陛下已經用完膳了。”
夏月涼吩咐竹露:“先回屋歇著吧,待會兒我去找你。”
“是。”竹露只能退了下去。
不多時,奉皇和夏懷珣回到了書房,卻不見了聞敬的蹤影。
夏月涼非常好奇,那隻老狐狸厚著臉皮登夏家的門,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蹭一頓飯?
奉皇和夏懷珣尋了椅子坐下,笑道:“月丫頭也不必再行禮了,自個兒尋地方坐吧。”
夏月涼福了福身:“臣女有些事情要稟明陛下。”
奉皇對夏懷珣道:“今兒的飯菜的確不錯,孩子是打算討賞呢。”
這樣的玩笑話夏懷珣自是不會當真,但他也想知道女兒究竟打算做什麼。
她一向不愛沾惹皇家的事,對皇室中人更是能避則避。
從前陛下跟著他來蹭飯,除非刻意吩咐,她安排好膳食後便很少停留。
今日她非但留下了,還主動要求和陛下說事兒,真是怪了!
奉皇見她是真有事情要回稟,溫聲道:“有什麼事兒就說吧。”
夏月涼揪了揪衣袖,小聲道:“臣女一時沒忍住,前些日子讓人把梅姑娘家的大門砸了。”
夏懷珣險些被口水嗆到。
小丫頭的膽子越發大了,連皇帝的女人都敢惹。
不但敢惹,還敢主動承認,看那小模樣還打算惡人先告狀。
“哦?”奉皇挑了挑眉:“砸了梅姑娘家的大門,能告訴朕原因麼?”
“是她先砸了臣女家的大門,我一時氣不過才報復的。”
奉皇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擰著眉頭道:“四娘砸了太師府的大門?!”
那女人吃了熊心豹子膽,皇后都不敢這麼張揚。
如果事情果真如此,他就是想偏心都偏不了了。
一旁的夏懷珣“好心”地提醒道:“陛下,小女指的是半池山莊的大門。”
“半池山莊?就是你在秀城的那個莊子?”
“正是,小女體弱受不了暑熱,每年都會去那裡住上幾個月。”
奉皇還是有些不信。
天氣那麼熱,梅四娘大老遠的跑秀城去做甚?
砸門如同打臉,這般故意打夏家的臉,對她有什麼好處?
夏月涼從袖中摸出一本小冊子,遞給一旁的安公公。
“這裡面記錄了修補山莊大門所用的材料以及供貨商和工匠的姓名,請陛下御覽。”
安公公把小冊子捧到奉皇面前。
奉皇拿起來隨便翻了翻。
事情記錄得很是有條理,賬目一筆筆極為清楚,一手好字尤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