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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不斷延伸和加劇,漸漸地,宮學斌從大人們的嘴裡越來越多地聽到共產黨、八路軍如何出其不意地消滅漢奸、喬裝打扮殺日本鬼子的故事。於是,他和小夥伴的遊戲裡,便加進了帶有現實意義的“捉漢奸”、“打鬼子”內容。

不管玩什麼,每次遊戲,宮學斌理所當然地被小夥伴們推舉為頭頭。參加活動的人數少了,他們叫他團長,人多了,便稱司令。雖然他的小夥伴中有許多長他幾歲,比他個頭高,包括他二大爺家的大哥,但大家都從心裡都承認他這個“孩子王”。

有一次玩“打鬼子”的遊戲,宮學斌將他的隊伍拉到村前清水河畔,劃定“楚河漢界”,擺開陣勢,發一聲喊,從日出殺到日落,中午飯也沒顧得吃,直殺得眼冒金星,泥頭灰臉,身上的衣服浸透了汗水,衣襟褲角也撕破了,風一吹,就像楊樹葉兒。

晚飯的時候,宮學斌悄悄溜進家,心裡雖說有些怯,但仗著自己排行老三,小臉一印��還懿還耍�焓腫ジ霾說岸��障臚�燉鍶��輝繅氧久級⒆潘�母蓋滓話駝拼蚵洌�艚幼瘧閌橋�犯橇車難黨猓骸澳慊褂辛吵苑沽ǎ�惶斕膠誥橢�婪瑁�計甙慫炅耍�聳虜歡�愣� 卑ち稅駝樸衷獾腳�潰��П笮∽煬籜竦毓淖牛�簧�豢浴�

常言道,“吃苦的老大,兆厲的三”。“兆厲”是膠東一帶農村的方言,是指精明好強而又厲害的意思。宮學斌在兄弟姊妹中排行老三,5歲時有了妹妹宮翠芳。妹妹是父母親的貼身小棉襖,也是他的擁戴者。

因為老三居承上啟下的位置,所以在大哥二哥面前使性子耍賴,是常有的事兒。哥兒仨有時在灶門口燒個地瓜,烤個芋頭,宮學斌就敢從灶膛裡搶出來先吃。而在妹妹面前,他則愛充小大人,凡事沒有他不能的。遇到別人欺負妹妹時,他一定會挺身而出,哪怕抓破臉皮、碰碎腦袋也要征服對方。

說心裡話,父親宮良對他的兒女們都十分喜歡,但對三兒子宮學斌,除了愛還有一種朦朧的希冀,所以平素要求也就特別嚴。宮良見宮學斌瘋玩一天,打了一巴掌猶不解恨,便罰他挑土填坑。這和拾雞屎、拔豬草相比,算是最嚴重的懲處了。

父親的話音未落,宮學斌早已旋風似的來到院子裡,一陣鐵鍁擔杖響,一簍又一簍的泥塊坷垃沒好氣地砸進坑裡,弄得汙水四濺。全家人屏住呼吸,一時驚呆了。心慈面善的母親瞅瞅當家人,小聲埋怨說:“他爹,你也真是,飯時不教子,等孩子吃完了飯,再叫他填坑不行麼?”

父親宮良隔著窗欞子有滋有味地瞅著虎氣生風的小兒宮學斌,沉思良久,嗓子眼兒裡“哼”一聲,自言自語:“這兔崽子,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將來走正道是條龍,要是歪了,就是個蟲!”

家 有 父 母

宮學斌的父親宮良弟兄三個,他排行老二。有個妹妹出嫁不久,“月子裡”得病死了。老大和老三也因患病,撇下兩雙兒女,先後早早地去了。剩下獨根苗宮良,上有老下有少,一人撐起了贍養父母和撫育子女的整個擔子。他是個老實厚道又勤勞好學的莊稼漢,雖未曾進過一天學堂,天賦卻極高,不但是田間勞作的行家裡手,而且還會紡線、織機布、染布和做糖球(即冰糖葫蘆)。

俗話說“夫唱婦隨”,宮學斌的母親宮王氏是這曲唱中的標準音律。她孃家是鄰村南官莊,距東祝家廟3華里路程,一雙三寸裹足要丈量半天多。就是這樣一對普普通通的夫妻,除了將祖傳的三畝七分薄地像繡花一樣耕種以外,忙裡偷閒,還到鄉村或集市買來山楂和棉花,支起糖鍋,架起紡車,用那“吱吱呀呀”的歌謠,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靠傳統的男耕女織,原始的小商小販,到1946年土地改革的前夕,宮良夫婦以自己勤勞的汗水和簡單的交換形式,精打細算,銖積寸累,日子過得比左鄰右舍殷實。然而,正是那傳統的小農意識作祟,這對夫妻做了一件許多年都覺得對不起兒女們的事。

第一章 明月幾時有(3)

那時莊戶人家的日子過富了,不置穿戴不蓋房,第一件事就是買地。宮良夫婦也難例外,趁土改前大戶人家低價拋售土地之際,一口氣買下10多畝地,結果被劃成中農成分。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宮良夫婦辛辛苦苦置下的10多畝地,不久便無償地歸合作社所有。在此後一次又一次的政治運動中,買下的10多畝地給兒女們在成長進步的道路上平添了許多障礙。因為那時全國從上到下都唱“貧農下中農一條心”的歌兒,中農只不過是團結的物件,距“地富反壞右”的“富”字,僅差一級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