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轉身向山下狂奔。
要不是有土洞頂部的那個窟窿,土洞裡一定黑得沒法幹活。此時,兩個馱工已按時飛的吩咐把兩隻石像搬了進來,將它們分別靠在東西兩邊的牆壁上。時飛一揮手,示意二人先出去。二人很聽話,沿著一道很陡的斜坡鑽出了土洞,來到外邊的空地上抽著煙嘀咕起來。兩個人對這趟差事都是稀裡糊塗的,既不清楚兩個穿戴整齊的漢人來沙漠裡幹什麼,也不清楚那個年輕的漢人為什麼還要來這個荒涼的破土圍子。特別是那兩隻沉甸甸的黑石頭人是什麼東西,就更搞不懂了。兩人瞎猜,這兩個漢人大概是來沙漠旅遊的,石頭人是他們想留在這裡的紀念品。
時飛靠著土洞的牆壁坐下,身邊放著一把掘土用的坎頭曼和一隻金屬探測器。他還不想馬上動手,他要好好體驗一下大功告成前的興奮心情。
頭頂的一縷陽光照亮了板結的黃土塊,它們是一千多年前被工匠們築起來的,直到今天依然很牢固。這已是他第三次來這座沙漠深處的佛寺遺址,昨天傍晚探察路線算是第二次。而最初的一次則是在兩年以前。
那時,他從姨媽那兒要到了那張古老的桑樹皮地圖的影印件,然後就開始了孤獨的西部旅行。憑著對父親筆記的理解,再對照那張地圖,他對一系列這一帶的重要地點了踏勘一個多月,最終找到了這座古代佛寺遺址廢墟――除了那殘破不堪的黃色佛塔,餘下的全是風蝕斷牆。
在這個整體佈局似一個“回”字的土圍子裡,他找到了幾樣很有意義的小東西――幾枚薩珊銀幣和幾枚開元通寶。這些銀幣中的幾枚儲存得相當完好。特別是那幾枚薩珊銀幣,正面的波斯國王庫斯老的頭像和背面燃燒聖火的祭壇都清晰可辨。這些錢幣說明了一點:這座寺廟在隋唐時代曾受到過佛教和祆教的雙重影響。
他又在佛寺內發現了一個洞穴――就是他現在呆的這個洞穴。最讓他驚喜的是,在洞穴東西兩邊牆上各有一個向內凹陷的佛龕,佛龕下方還有刻繪著蓮花圖案的須彌座。他丈量了一下,佛龕的高度只比兩隻門神石像的高度略高。他還記得當時他瘋狂的舉止,他踉蹌著跑出洞穴,拼命沖天大喊著。他確信他找對了地方!
那一刻,他完全清楚自己未來要做什麼,他要把兩隻石像弄到手,再親手把它們放在兩隻須彌座上。
“吱――吱”,一陣叫聲令時飛不再追憶往事。低頭看時,居然有隻黃色的小老鼠在這大天白日之時溜達出來,它東碰碰西撞撞,然後不慌不忙鑽入北邊土牆下的裂縫之中。
時飛一笑。是時候了!他出了土洞,大聲呼喊藍奇教授。老半天,教授才從佛寺後面轉過來。――他的身體恢復了許多,現在已經有點閒不住了。
時飛也不多說話,指指土洞,示意教授進去看。然後走到兩個馱工身旁,告訴他們到土圍子外邊等。兩個馱工也不多想,聽話地出了土圍子,來到栓駱駝的地方等著。
“老師,這個偉大的時刻到了!您和我有幸成為見證人。”時飛難以抑制心中的喜悅。說著,已把“秦瓊”像豎立在須彌座上,又動手去搬另一隻。
藍奇教授背手站在一邊,冷冷地問:“你到底要做什麼?”
“等著瞧吧!”時飛把“尉遲恭”像也放好在須彌座上,說道:“我父親的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安息了。”
說著,然後退後幾步,瞪大雙眼盯著正北方處在兩隻石像之間的那一面土牆。
半晌之後,很安靜,沒有任何情況發生。
時飛皺眉,教授搖頭而笑。
“噓……”時飛豎起手指,向前靠近牆壁,側耳傾聽。
忽聽一陣輕微的悉悉邃邃的響聲。他的心突突在跳,聲響越來越清楚。
但牆壁沒有任何變化。
時飛有點奇怪,忽覺腳下有什麼東西在動。低頭一看,原來,那隻黃色小老鼠不知何時又爬了出來,正圍著他的兩腳打轉。這小東西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搗亂。他剛想一腳踢飛它,只見面前的牆上忽然掉下一塊土渣來,緊接著又是一塊,越來越多,越來越快。
忽然“轟隆”一聲,土洞內頓時塵煙騰起,什麼也看不清了。
時飛在嗆鼻的塵土中屏住呼吸,一動不動,高興得幾乎要發狂了。他知道,他所有的行動都是對的!
過了好一會兒,塵埃才慢慢散盡。時飛看到面前的牆體坍塌了一大塊,出現了一個像神龕一樣的凹槽,和放置兩隻石像的那兩個“神龕”高低大小都相仿。不同的是,在這個凹槽中隱隱透出亮光來,原來黃土中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