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畢竟是開了五年煮魚館子的人,對魚菜還是有一些瞭解的,所以看著趙海鵬嫻熟的火功和規整的刀花,咱張口就來道:“這是要做‘地鍋鯰魚’和‘糖醋鯉魚’麼?看來你是個魯菜廚子呀!”
趙海鵬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是夫子殿的魯菜廚子。”
什麼是夫子殿,我不知道,而且現在“大敵當前”也沒興趣過問,我關心的是他面對著一個實體化的“怨靈”,做這幾個魚菜乾什麼?難道說有了這幾個菜,就能讓我這飯店不鬧鬼了?
對於我的疑問,趙海鵬說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他現在只能簡單告訴我,兩種魚菜加一碗血豆腐的組合叫“釣魚菜”,這種菜從宋至今,從來是野外釣魚之人的最愛,想想泛舟江上,煮酒吃魚,香飄千里的愜意,便足夠讓人嘴饞了,但也因為這種菜在野外的時日多了,味道又好,所以也很容易把某種“妖邪”一類的東西“釣”出來。
趙海鵬說這一招是他們祖輩保留下來治鬼的法子,聽說北宋時,有名相王安石隱退江寧,曾以此法引出盤踞在湯山葫蘆洞中的白狐精,為民除害。
介紹完他所做的食材,趙海鵬正式對我吩咐道:“一會兒你陪著那老太太一步都不要走,我做好飯,會給他端過去,但只會放在她單間隔壁的房間裡,那老太太嗅道魚菜的味,肯定受不了誘惑,他會問你隔壁是誰點的菜,那麼香。這個時候,你一定要說一句話!”
說至此,趙海鵬怕我記不住,故而特地一字一頓道:“你就告訴她,那些菜,是陰五甲請他奶奶吃的!”
第十一章:倒黴催命
陰五甲已經死了七天,骨灰都涼了。
這趙海鵬突然間讓我對那老太太說“那些菜是陰五甲請他奶奶吃的”這麼一句話,真真的讓我想不通,也有些詫異。
但誰讓咱有求於他呢?既然有求就只能按照他說的辦。
隨後,我拿著選單,硬著頭皮走上樓去。
這個時候老太太悠然自得的坐在飯店單間的椅子中,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兒恐怖的氣息,老太太一見我來,當真高興的不要不要的,連忙伸出冷冰冰的手,拽著我坐在一處“嘮嗑”。
要是不知道這老太太是催命的怨靈,我恐怕真就把他當成個普通老大娘了,可知道真相之後,我屁股上就感覺被人插了幾根燒紅的通條一樣,坐立不安。
既然坐不住,我屁股剛挨住椅子,就和彈簧一樣站了起來,把選單遞給老太太讓他趕緊點菜。
怕老太太不心存芥蒂,我還胡編說:“今兒個是我們飯店的“尊老愛幼日”,但凡來的老人,一律免單,只要您吃的好,我們就高興了。”
聽完我的話,老太太樂呵的和花一樣合不攏嘴,連聲誇讚我懂事乖巧,還說要是我早這麼乖巧孝敬,這飯店不至於被她當成廁所看待。
我感覺這老東西的話裡有話,但當時那裡敢細問,於是只好陪襯著笑臉,等她點菜。
這個時候,趙海鵬突然端著一大碗牛血豆腐湯,從樓下廚間走了上來,他抬眼看了看我,經過老太太單間門口時故意放慢了步伐,好讓牛血湯的香味飄散四溢。
聞到那香腥味道的老太太突然呆滯了一下,隨後他抬起頭,望向趙海鵬走過,還留著熱乎氣的方向。
那一瞬間,我似乎看見老太太的眼睛裡,閃過了一絲暗紅的色彩。
然後,老太太彷彿石化了一樣,只雙手捧著選單,呆呆的望向門的方向。
我看著老太太的表情,心中一陣暗喜,感覺這位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怨靈”,已經被那股子撓心的味道,勾住了。
這釣魚菜,果然能釣魚!
趙海鵬端上牛血湯之後,也沒有閒著,緊接著又拿上來連我都感覺胃饞不已,食指大動的地鍋鯰魚。當他最後在端上那條“蘭草花”改刀的糖醋鯉魚時,這位暗紅夾襖的老太太徹底坐不住了,她站起身子來,摸了摸嘴角的哈喇子,扭頭問我道:“我說老闆呀!那一桌子菜是那位客人的呀?聞著怪香的!”
終於到了這個重要的時刻了,我連想都沒想的回答道:“那是我們這陰五甲請他奶奶吃的飯。人還沒來。”
“陰五甲?”老太太睜大了眼睛衝我說道:“我就是陰五甲他奶奶呀!今晚是我壽辰,陰五甲說要擺宴席孝敬我,所以讓我先來了。沒想到他擺設的宴席在這裡呀!看來我歪打正著,找著地而了。”
這老太太一邊說話一邊流口水,吐沫星子幾乎濺到我臉上,我看著她若有其事的說話態度,真不知道她是在騙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