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頃,皇甫燁交代完事情,走進八角亭。
她連忙奉上一杯熱茶給他。
接過杯子,瞟見她手上綁著一條滲著血漬的布巾,皇甫燁俊眉微攢問:“這是怎麼回事?”
“切菜時不小心切傷的。”說著,她想將手藏到背後。
卻被他一把扯住,拉到面前,解開布巾,看到她食指上那道約莫寸長的傷口。
皇甫燁身形一晃,進到屋裡,旋即又再出來,手上多了只白色瓷瓶。
藍印怔怔地看著他為她上藥,此刻他臉上流露出的那抹罕見的柔和,令她看痴了眼。
該不會是因為此刻她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所以才眼花看錯了吧?她不由得輕輕敲了敲昏沉的腦袋。
上完藥,皇甫燁將瓷瓶遞到她手裡,說道:“拿著,每日早晚上兩藥次,不出兩天傷口就會收口了。”手指觸到她異常冰冷的手,他皺眉道:“你的手怎麼這麼冷?”
藍印沒聽清楚他說的話,只覺得腦袋愈來愈沉,整個人都快站不穩了。
“你傻啦,怎麼不回話?”皇甫燁伸手彈向她的俏鼻,眉峰霎時蹙凝,大手旋即覆上她額面,低咒道:“該死,這麼燙,你不知道自個兒在發燒嗎?”
“我……”她眼皮再也撐不住,雙眸一閉,剎那間被捲進一片黑暗中。
第4章(1)
長指輕搭脈搏,頃刻,便診出了問題所在。
“重創後未好好休養,以致憂勞成疾,又染上風寒,再加上鬱結在心,若是再不好好調養身子,她恐怕活不長命。”仔細地斷出病情,歐陽炘從藥箱裡取出絹紙,飛快地寫了一帖方劑,遞給皇甫燁,交代道:“三碗水煎成一碗服用,一日三次,連服七日後,她的風寒便可痊癒,不過她背後的傷若不好好調養,恐怕會落下病根,往後一冷就會犯疼。”
他說完才發覺皇甫燁面色陰沉,不知是誰惹著了他。
歐陽炘今晨才風塵僕僕地抵達鳳翔堡,一進鳳翔堡,才剛喝了杯熱茶,就被抓來診病。
皇甫燁接過藥方,沉下臉吩咐方眉,“按照歐陽大夫開的藥方命人去抓藥,還有,派人送幾件暖裘過來,等她甦醒後,再命人為她縫製幾套禦寒的冬衣。”
感受到他的怒氣是針對她而來,方眉垂下那張嬌豔的臉孔應道:“是。”
她臨走前,聽到他再吩咐,“還有,日後她的吃穿用度,一切均與我相同,若再有人敢虧待她,我絕不輕饒。”
明白他指的是哪一樁事,她連忙解釋,“堡主,因為藍姑娘她不是堡裡的人,所以我才沒有……”
皇甫燁不悅地沉聲打斷她的話,“誰說她不是堡裡的人?”
“是藍姑娘自個這麼認為的,她一心只想儘快離開鳳翔堡。”方眉恭敬地回答。
瞟一眼躺在床榻上仍昏睡不醒的人,皇甫燁臉上閃過一絲陰鷙。
“除非我答應,否則她不可能離開鳳翔堡,她留在堡內一天,就是鳳翔堡的人。”
“是,屬下知道了。”方眉低垂的眼眸,適當地隱藏住了她眼裡掠過的一抹嫉妒,躬身一揖後,旋身離開。
皇甫燁凜眸瞅了方眉的背影一眼,直到方才灶房的青嫂拿著衣物來給她,他才知這些時日她身上穿的衣物全是青嫂她們湊出來給她的舊衣,根本抵禦不了如此寒冷的天候,今早才會連切傷了手指都凍得沒知覺。
垂目睇著她昏迷的臉龐,他有些氣惱自己竟粗心得沒有察覺她的不適。
玩味地打量著皇甫燁此刻的神情,歐陽炘莞爾地捕捉到他臉上那微露的一絲不捨。
“嘖嘖嘖,難得看見皇甫小弟竟也會有露出這種表情的一天。”這個發現讓他嘖嘖稱奇。
幾年前經歷了鳳翔堡的叛變後,皇甫燁原本就喜怒無常的性情,變得更加陰冷無情。
所以此刻在他臉上瞥見那抹心疼,讓他很意外,不由得多瞅了幾眼躺在床榻上的女孩,想瞧清她究竟有何能耐,竟能讓皇甫燁擱上了心。
仔細一看,她微卷的長睫垂覆在緊閉的眸上,秀麗的鵝蛋臉上因高燒而染上了兩抹紅雲,瑤鼻下是一張略嫌蒼白的唇瓣,稱得上清麗可人,卻還遠不及上方眉的美豔。
“什麼表情?”皇甫燁不解地問。
“喏,你自個兒去瞧瞧鏡子就明白了。”他指向不遠處的銅鏡。
狐疑地踱至銅鏡前,皇甫燁拿起鏡子,望向鏡面,瞥見的是一張早已看慣的俊美臉孔,等等,他眉目間那抹心疼的神情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