擅自將信中內容公開,皇上必然知道盧帥沒死,恐會害了盧帥和盧帥家人的性命。然後……” 他一閉眼,心一橫:“我安撫下他們,逼他們發誓,只要一天沒有發生風將軍所說的天下大亂之事,就一天不再對任何人提及此事真相。我說我會探訪盧帥下落,一切待盧帥定奪。然後,我……我……” 他羞慚低頭:“在一段時日之後,我告訴他們說有人看到酷似盧東籬的人,一年前,乘舟出海而去……” 安排了船隻送二人出海,估摸著十年之內,不會讓真相洩露,他心中卻整日如被千斤巨石重壓,從此再難歡欣,只是日日冷顏鐵面,訓練軍隊。 這一年多。他白天不敢借酒澆愁,唯恐酒後吐真言,晚上也甚至不敢熟睡。生怕自己說出不該說的夢話。直到現在,跪地對盧東籬說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才覺心中的沉沉重擔,略略輕鬆了一些。 盧東籬靜靜聽完整件事,只淡淡一笑,對林思慎深深一揖:“思慎,我謝你還唯恐不及。哪裡還會怪你。” 林思慎恍惚抬頭:“謝我?” “自然。若不是你費盡苦心,將他引去異國,這段時日,陛下追查下來,他們兩個必然躲不過,怕是會有性命之危。你一個人把這山一樣的秘密壓在心上,沒有找任何人為你分擔,也免了別人地風險和苦痛。” 盧東籬嘆息一聲:“若是由著小刀和大寶的主意,把真相告訴當年定遠關所有的故人。只怕這一年多來……國事不堪。那絕非你我所願。” 林思慎神色蒼涼:“元帥又豈知我不是僅僅為著我地大好前程?”一年多來,強自把那冤屈不平拋在腦後,強自心安理得地去為兇手訓練軍隊。防守國家,日日夜夜。他總是免不了要一聲聲問自己。思慎,你為的。到底是什麼? 不敢答,不能答。 “就算是,又有什麼不對?”盧東籬答來卻是極之爽快:“便是為著大好前程又如何。這前程可以讓我等男兒一展抱負,可是讓大趙子弟可以有機會守護國土,抗擊外敵,可以讓我們地軍隊不可欺辱。” 他眼神閃亮,望著自己昔年的部屬:“皇上便有千萬般的錯,也不是事事都錯。十幾代以來,他是唯一一個肯打破舊例,厚待武將的君主。這一點,你認同,我也認同。你也未曾負我。現在百姓生計尚且無礙……” 他回頭看了風勁節一眼,這才微微一笑:“當年勁節留信,也不過是想著,萬一趙王失道,可以藉此行事。(;yxg。cc;Cn更新最快)。可既然他目前施政尚無大的失德之處,那封信本來就該不見天日,真相本便不該為世人所知。你隱瞞此事,同勁節當初地心意相同。若是你有負於我,難道勁節也有負於我嗎?” 他這般溫言笑語,如斯體諒,林思慎怔怔望著他,虎目之中,已有淚水在打轉。 風勁節在旁冷眼旁觀,心中很是無奈。唉,林思慎不肯聽從小刀和大寶的意見當然是對的。不管是為著國家穩定的大局,還是為著所有定遠關舊部的性命,都不能那樣妄為。 起兵?說得容易。純為私仇而起兵,予頭又直指皇帝而不是堂皇地針對某個奸臣,這種行為,和送死沒差別。老百姓還有一口飯吃,肯支援你造反嗎?士兵拿著餉銀,日子安穩,就算再敬重主帥,有理由為一個傳說中的英雄,去跟自己的腦袋和飯碗過不去嗎? 但是,林思慎是因為這些考慮,才最終決定壓住整件事當做沒發生的人嗎?思慎,思慎,思什麼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這小子這幾年出息多了,行事也穩重多了,骨子裡明明還是那個愣頭青。沿海諸將,誰都不肯來觸蕭家船隊的黴頭。你看這顛顛跑來當出頭鳥地是誰。這會兒被盧東籬幾句安撫的話,感動成這般模樣的又是誰。 如果趙王還是當年地瑞王,甚至哪怕已經當了太子,這個血性漢子,會如此息事寧人嗎?他不能造反,但是他會不會大造民間聲勢,聯名寫血書,上奏真相,以身家性命來彈劾瑞王?只不過,現在瑞王是皇帝了。皇帝哪怕再壞再不對,他也是君,是父,是天……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對於風勁節來說,純粹是一場笑話,但他卻深深理解,這種倫理在古人心中有多麼根深蒂固。就算被逼至絕路,也不是人人都能站出來反對君父的,更何況,這些舊部目前面對地只是上司地冤屈,甚至不是他們自己的。如果連武將出身,熱血衝頭,且與他們有深刻感情地林思慎尚且如此,其他人…… 風勁節看向盧東籬,微微嘆息了一聲。看起來,他們所選擇的這條路,真的是不好走。 盧東籬專注在開解林思慎,倒沒注意風勁節這會兒的神色:“勁節的做法和你一樣,我地想法也相同。”他微笑:“就是現在。我也並不打算揭破真相。就讓天下人都以為,是一個正在定遠關附近的俠客,聽說了勁節冤死之事。大感不平,也擔心我要受難。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