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途跋涉,而且……” 他的眼神漸漸柔和,聲音也漸漸低下去:“再過兩個月,我就滿二十了。” 容謙默然。 這麼多重擔,這麼多壓力,這麼多波折,經過歷過挺過,天下人誰還會記得,這個少年,其實還沒滿二十歲。 “二十歲,該加冠了。”燕凜凝望著容謙,低聲道:“容相,你能為我行冠禮嗎?” 男子二十加冠,由長輩賜字,代表著他已經長大成*人。 這是他們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項典禮。 為孩子主持冠禮的人,總是最親近的尊長。只是燕凜的冠禮,本來朝中宮裡,都是打算不了了之的。 燕凜十六歲就親政了,誰敢說他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誰又敢不以成*人的態度來對待他。 他父母雙亡,最敬重親近的容謙又失蹤了,那,誰還有資格為他加冠賜字呢? 皇族中倒是還有不少長輩的,但燕凜對於這些親戚,一向極之提防,決不肯隨便讓哪個人,平白擁有替皇帝加冠的這種榮耀。 關於冠禮的事,禮部上折請示過幾次,見每回燕凜都是若無其事,置若罔聞,自然也就識相地不再多提了。 而自容謙重歸之後,緊接著便發生了一連串的變故。這冠禮之事。燕凜原本是提也不曾提過的,這一刻忽然說來,容謙卻是微微一怔。 燕凜只是微笑。神色出奇地溫和。 這種溫潤柔和,根本不屬於本該銳氣飛揚的少年。 “容相別擔心天子的冠禮太過繁瑣。咱們不用理會禮部那幫老古董,就在宮裡,找上最親近地人聚一聚,當是行家禮就好,一切從簡。以你的身體,也應該是可以應付的。” “燕凜!”容謙地聲音輕若微風。 自從他開始重新接受燕凜日日陪伴在身旁,他便不再象以前那動,永遠謹守禮儀了。沒有人的時候,他更喜歡直呼燕凜地名字,而不是一聲聲喊著“皇上”,“陛下”。 他身體不好,所以也用不著行禮,倒是可以理所當然地。享受燕凜的服侍。//yxg。cc自然而然地支使著燕凜做這做那。看著這個從沒服侍過人的皇帝,笨手笨腳地為他捧茶遞藥,推車削果。 這其間。笨蛋燕凜被熱水燙著若干次,失手用銀刀割傷手指若干次。嚇得太監宮女們哀哀叫喚無數次。而到現在,所有人都已經對這一切習以為常。而燕凜也漸漸手腳靈活起來。 他能夠為容謙按摩捶背,力度適中地即可以讓肌肉不至因長期不能運動而僵硬,又不至傷到脆弱的骨頭。 他可以熟練優雅地用刀轉著圈削掉整隻果子的皮,長長地果皮螺旋而下,至地而不斷。 他可以為容謙整衣理襟,手腳俐落得不象是個從來只接受別人服侍的人,他也能為容謙梳頭束髮……只是…… 現在,他想的,卻是在他人生極重要的典禮上,讓容謙親手為他束起長髮,加上金冠,給他一個字,一個,只屬於他和他的名字。 “容相,是你撫養我,教導我,指引我,保護我,除了你,我不知道,還有誰能為我加冠,除了你,我不知道,還該請誰來看我最後長大的儀式。” 他看著他,眼中終於有了祈願:“我想要你知道,你教養的孩子長大了,我想要你給我一個字。然後……” 他笑,神情竟不帶一絲勉強:“我送你去治傷。” 這一刻,他出奇地真誠。 真的,並無勉強,並無矛盾。 即使沒有當日,永不相見的決心,即使不曾擔心自己繼續連累容相,他也並沒有想過,要留下容謙。 從他親眼看著風勁節是如何剖開血肉,怎樣接筋續骨之後,他就再沒有一絲一毫地念頭,想要留住容謙。 所有的苦難,他都看在眼中,所有的艱難,他都在旁邊和容謙共同經歷。但凡有一絲人性,也該知道,哪一種選擇,才對容謙最好。 不,其實,從來就不曾有過選擇吧! 只要風公子說所地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就這樣吧。 放開手,送他去那遙遠地地方,從此永不能相見,從此再不能聽到他一絲訊息,但至少,會知道,他在那天之涯海之角地地方,很好地生活,再不受傷痛所苦,再不必為自己憂心。 以前的燕凜,還有許多幼稚任性淺薄之處,而現在,應該能糾正許多了吧。 以前地燕凜,口口聲聲說著容相是我最重要的人,可是,心裡更愛的還是自己吧,所以才會為了自己的感受,自己的疑慮,自己的苦痛,自己的患得患失,而胡思亂想,平白猜忌。 而現在,他已經不再把那些信誓旦旦的話掛在嘴裡了,他已經懂得,在大多數時候,把容謙的感受置於自己的得失之上。 只是,還是有一點小小的自私的吧。 總想著,最後離別之時,可以留下更多的東西。 他那沙啞低沉的嗓子,他那永遠不能讓人發現的白髮,他手上始終堅持著不肯上藥去掉疤痕的燙傷割傷,這麼多,這麼多……可是,他還想要一場永世不會忘的典禮,一個……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