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的眼疾就交於妹妹了!”
“望舒定不負姐姐重託,再則,醫好娘娘也是望舒之責所在!”
秋風漸起,空氣裡瀰漫開一陣淡然的清蓮氣息,驀然心悸,深秋時分,哪會有清蓮怒放,那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攝政皇叔。莫不是,他亦在這附近?
但此刻卻不容我再去細想,天際開始飄落絲絲細雨,間或滴在臉上,夾著寒風,是沁骨的冰冷。
望舒已接過吟芩命人取來的傘,撐住這一方冰冷,萱瀅的步子卻是急急地,似不願我在這裡再多停留。
她是天燁派來的宮女,那麼,今日我與吟芩的對話,必也會如數傳至天燁耳中吧。固然她為我而殘,我心有愧疚,但,我始終於她還是有芥蒂,並不能完全釋然。
天燁,既然你如此對我無動於衷,甚至於厭惡,又何必派人至我身邊,難道,真是因為安陵氏的權勢讓你有所顧忌抑或是防範嗎?
心底的涼意一如這漫天紛飛的雨絲,微微把眸抬起,在黑暗裡,我似乎隱隱看到,那殘荷池畔,孤寂落寞的玄色身影……
第19章 暮雲合璧風雲變(上)
接下來的日子,是風平浪靜的。
望舒每日開好方子,從吟芩那取來藥,便親自細細替我熬來,針灸亦是隔天一次。
她的出現,在順理成章外卻終如是一個迷,就如她一直不卑不亢的語氣,冷泠,精簡。
直到那日,她替我針灸完,扶我回榻略作休息,稍後沐浴時,忽然問:
“娘娘,真要遮著面紗過下去嗎?”
不禁愕然,素手撫上面紗後的猙獰疤痕,漠然許久,緩緩道:
“失之,焉知不是幸事。”
“望舒亦知道娘娘實是不願復明,只是為了不讓芩失望。”
我沉默,扶著她的手漸漸鬆了,她反手緊握,一改冷泠的語氣,道:
“娘娘一直顧慮他人感受,哪怕違背自己的本意,此時,難道不為相府著想?“
“舒,何意?”我面上拂過不悅,反問。此話絕非一個宮女會對主子啟口,如若不是她熟諳我不會怪責,又怎會出此妄語。
“聖上雖然封娘娘昭儀之位,娘娘亦知,君恩的淺薄。相府縱然如今權勢固若金湯,但,亦知他朝又會如何?”
我慢慢在榻前坐下:“舒,你今日未免說太多了!”
“娘娘,望舒失言了。”她止話不再言語,只替我取來更換的更換衣物時,以極低的語音道:
“娘娘亦該為貴妃留下的雙生帝姬著想!”
我頓時一驚,她此話又是何意。耳邊傳來萱瀅由外走入的聲音,柔聲稟道:
“娘娘,溫湯已備好。”
姐姐的帝姬,我一直未曾得見。那日中秋晚宴亦未見出席。
自入宮就一直自怨自艾,乃至竟疏忽了她們。
身為貴妃之女,縱然為她們帶來一時的殊榮無限,卻可能已在姐姐薨後,變成無人問津的冷落。
天燁,對她們的寵愛怕也只基於一時的愛屋及烏,伊人不在,剩下的,僅餘回憶隨時間的流逝而抹煞。
氤氳的浴氣漸漸籠來,薰得思緒愈漸迷離,四周彌著胡荽的淡淡香氣,自望舒來後,就一直為我在溫湯內新增胡荽,那種隱約的辛溫香竄,逐漸侵入四肢,愈顯綿軟……
日子波瀾不驚的流逝間,卻是孕育更加磅礴的暗潮。
南越寧安公主被正式封為美人,賜住德妃所居的旖裳宮。
因不日將圜丘祭天,故又大赦天下,賢妃亦從暴室被釋到長門宮,貶為庶人。
那晚的事,如若真是她所為,豈會將鑄有宮號的木棍遺於現場,又怎會選那個自己也在場的時候動手呢。
但後宮的事,一如我姐姐的含怨莫名離去,不過是明裡的替罪者,暗裡的真相卻是沉沒的淵深。 。。
第19章 暮雲合璧風雲變(下)
這年初冬將至時,卻是天災連連。
金城、隴西地震,水湧井溢,室屋多壞,民大疫死。
介根、琅邪颶風,瓦皆飛,海大溢,潮高四五丈,漂沒人口七千餘。
漠北玄巾軍叛亂尚未平息,東歧又依附北溟,縱兵侵犯東疆。
南越自進獻和親公主,上繳貢禮後,對這些,卻袖手旁觀。
前朝正憂心忡忡時,欽天監奏了一本:
星相異變,東有赤星現世,雙子流星崩雨,紫微星逐漸黯淡,大凶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