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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孟劍卿霍地站起。

他向寺中奔去之際,心中的種種念頭卻在轉個不停。

嚴五與嚴七死了。

他們死前應該不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國初群雄爭霸天下的那些年,嚴家子弟死傷慘重;光明之教變為邪魔之教的這些年,嚴家子弟更是死傷殆盡。

嚴五與嚴七應該沒道理毀掉自己這個他們精心培養、很可能也是嚴家唯一的弟子——後繼無人可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

現在他們已經死了。這世上再沒有人知道自己與他們的關係了。

如釋重負的同時,孟劍卿卻又感到難以言狀的惆悵與孤獨。

嚴家家風有名護犢,所以常常被人罵不明是非、不分黑白。當年嚴七與他縱談舊日江湖風雲時,就曾經戴著局外人的假面,似笑非笑地這樣評點嚴家。

嚴五與嚴七一定知道這些天來,尤其是今晚,他心中的焦慮與擔憂。錦衣衛一找上門,他們便圓寂了——這樣精心計算的死亡,為的其實不過是掐斷這條線索,讓世人無法追查到他的身上。

他能夠好好地活下去,便代表了嚴家刀法的延續。

這一刻孟劍卿無比真切地感受到了嚴五與嚴七圓寂前的想法。

住持趕來之後,指揮眾人在達摩崖下架起火堆,將嚴五與嚴七枯瘦的軀體放了上去。點火之前,樊力士回頭問那蒙面人:“你看清楚了?確定沒有認錯?”

那蒙面人肯定地點頭,只不吭聲,也許是怕被人記住他的聲音。

火堆點燃。

樊力士一直守在火堆旁,親眼見到嚴五與嚴七的軀體化為灰燼,埋入骨灰塔中,這才帶著那蒙面人離去,留下不明究裡的眾人議論紛紛。

但是樊力士去而復還,將孟劍卿叫過去問道:“聽說你是寧海衛百戶孟知遠的兒子。從這兒去寧海衛,除了驛道,還有沒有更近的路?”

孟劍卿的心突地一跳,答道:“還有一條小路,我回家時常走,一天就可以到。”這時他聽見了馬嘶聲,即刻想到這些錦衣衛必定都是騎馬來的,當下抱歉地笑道:“不過那條路走不了馬。騎馬還是走驛道快一些。”

樊力士點一點頭,不再停留。

孟劍卿望著那群錦衣衛還有那名蒙面人牽著馬在晨曦中下山去。山路崎嶇,他們本走不慣,又牽著馬,總得一兩個時辰才能走到驛道。驛道在崇山峻嶺中盤繞,極是曲折,即使是走慣這條道、不會拐錯彎的驛馬也得三四個時辰才能從台州城趕到寧海衛。

其實他上一次回家只花了五個時辰,大概能搶在他們前面——也必須要搶在他們前面。

講武堂招生的訊息,來得再及時不過,讓住持十分理解地打發他立刻啟程回家,以免誤了報考期限。

【三、】

夕陽已西沉,滿山的白茅湖波般隨風搖曳,遠處村莊中,炊煙裊裊升起,令蒼涼暮色平添了幾分溫馨。而暮色之中,村莊外的演武場上,寧海衛的駐軍還在操練。這深秋季節,正是練兵的大好時候。

孟劍卿伏在驛道旁的白茅叢中,遠望蜿蜒流水環繞著的寧海衛,靜靜地等候著。他確定自己已經趕在了錦衣衛的前面;如果他們搶在前面,寧海衛此刻不會這麼平靜。

山風浩浩,暮色漸濃,操練的駐軍已經散去。

夜色慢慢地籠罩下來,田野如此寂靜,只聽見村莊中隱約飄出的喧笑聲,這會兒想必家家戶戶都在吃晚飯了。

驛道那頭,突然傳來急促的馬鈴聲。孟劍卿咬一咬牙,飛快地取出一面白汗巾矇住了大半個面孔。

在驛道那頭,出現的六騎,正是樊力士率領的錦衣衛以及那名負責認人的蒙面人。

幾乎在看清騎者的同時,孟劍卿已經反手抽出了揹負的短刀。

六騎疾馳過驛道之際,白茅叢中,驀地裡滾出一片刀光。

刀光取的是目標顯著、更易擊中的馬而非人。

一輪刀光過後,六匹馬痛嘶著倒了下去,被斬斷的蹄子鮮血四濺。那名蒙面人似乎年紀已老,跌落在地後,一時間掙扎著爬不起來,被兩匹馬一壓,痛得慘叫起來;而更叫他魂飛魄散的,還是貼地滾來的刀光。

樊力士拔刀不及,飛起一腳踹了出去,孟劍卿拼著被他踢中後背,終究搶在其他幾名錦衣衛趕來救援之前,反手一刀割斷了那蒙面人的脖子。

五名錦衣衛怒喝著抽刀撲向孟劍卿。孟劍卿卻已順著斜坡滾了下去。

驛道之下,便是一灣流水,一條小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