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老者緩緩睜開雙目,單膝跪地恭敬道:“拜見掌門!”
莫流香也不回頭,淡淡笑道:“論年紀輩分,您是我師伯,以後這大禮就免了吧……!”
“是!”
老者應了聲,心裡微感奇怪緩緩問:“掌門為何不看看我是何人?”
莫流香絃音轉為空靈,微笑道:“是誰並不重要,外表的皮相只是心靈的衣衫。所以,只要心是正的,外表便不重要了。否則,天下恐怕不會有丐幫的立足之地……!”
“掌門見地獨到精身,無愧天將奇才!當年若六門中有一位掌門如此才能,七絕也不至於隕落無蹤了。想必是祖師在天有靈,為本門擇到掌門這般人才,前來拯救我等不肖子孫……”
“天下任何事都應循序漸進,不可過於極端!六門紛爭不斷,即便暫時安靜,也僅是掩蓋洶湧的暗潮。一旦一石飛入,必然激起萬千狂浪,任誰也難以平息了。如今六門決裂而再度聚首,正是否極泰來之象,豈非也是好事!”
“掌門說的是……!掌門雖武功蓋世,智計無雙,但也並非莽夫之流。適才我跟蹤掌門多時,掌門如何斷定我非敵人。如果我存心不良,掌門將我引入此處,難道不擔心有何不測?”
莫流香淡淡笑道:“以師伯的武功,跟蹤我若一時,我也未必能有察覺。可師伯從開始並未如何隱藏行跡,這便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是友非敵。第二,是敵非友,而且自信能夠勝我。若是其一,我自然不必生事。若是其二,此處只我一人可放心施為,豈非更是動手良地……!”
“但是方才我存身此處,掌門既為斷定敵友,為何又毫無防範……?”
“第一,師伯步伐穩健平和,顯然並無殺意。其二,師伯能細聽琴音,顯然雅人。如我琴音不停,師伯亦不會出手。其三,師伯如果是敵人,斷不會毫無掩飾。即便自負不肯暗施偷襲,但鬼祟之事小心做是人之共性,必然不會毫無顯現。如此三點足可證明了……”
“掌門果然不世奇才,祖師有後,七絕大幸……!七絕由祖師手創,盛極一時。而後人貪心過盛,以至於盡毀前程。如今上天賜予本門明主,可見祖師在天之靈已大放仁德之光了……”
莫流香緩緩道:“祖師任光既已照我,我便無可退卻。只是天降之任,都不會是簡單易行的啊……!”
“人之在世見者無興,望者生欲。掌門早年出世遊歷,何嘗不是因凡日厭倦,望乃煌煌!而後至今的歸厭之心,不也正是心力過耗的倦怠!因而,無論天降大任或寄身凡草,各人皆有宿命,天道無不規制。所以掌門生平有升有落,有繁有簡,日後才能更明箇中良莠,豈非也是好事……!”
“哈哈……!”
笑了一陣,莫流香嘆道:“說實話,我真的很想見見師伯……!只是,如今我不應明辨太多,否則雖可見微卻難及遠。所以師伯寄身無蹤,遠比通關萬里更加有利啊……”
“掌門智慧乃命歷所成,而觀人見事只能則純賴自身。見識明辨過多之人,難保行事豁然而過於自滿,只有可以應見則明,刻留當失,才能即得達觀,又曉非常。因此掌門才可周旋各處,順應於天人糾葛之間……”
“正邪之間,心之一瞥。天人之道,雲霧繁花。想見未必能夠,其實本早已付諸於人。那些妄圖得天窺道之人,本身皆為雄魁。只可惜,他們過分關注外在,自信奪天。卻不想天早歸身,強求惘失。我今日成就不假於天,不得於人,不信於己,只觀道源……”
“掌門早達天意,因此天才庇佑。那些不曉自身,妄圖妄圖非分之人,難免失之即得,棄於天人。掌門年紀輕輕卻已正天人,可謂不世明智,若……”
莫流香不等他說完,緩緩撥弄琴絃截口道:“我本無意世尊,只想完成命運軌跡。功成身退於我必然,但我自然會還得於天人,以慰畢生!”
“天降掌門之命乃立世之基,掌門豈可逆天自盡!”
“天道之理無非迴圈往復,正邪永遠共存,否則便齊滅!我行善僅為不負自己,而我既然不會永生,一切必然有其了時。所以無論我在世與否,只要迴圈不止。只我身滅,自當重演。因此只要終我是非,來日變故非我成敗,上天自有定論……”
“掌門原來已窺見天道,難怪天道已開於眼前……!不錯,迴圈不盡,善惡永共,非一人一力可永固。哎!如此說來,祖師原早已得道,後人只是未承其意,尚愚於虛無……!可是掌門真的甘心,為那天人一時之正……?”
“得失之間,永遠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