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一時寂然無聲,安靜得能聽到心跳。
白素素的指尖傳來微涼的觸感,她垂下眼,看著陳青的手指纏住她的。她淺笑,與他以指廝磨。
外間忽然響起雨水落地的聲音,先是一滴、兩滴,繼而響成一片。潮溼的空氣中混合著眼前人的清新味道,籠住了彼此。
白素素心中的焦躁和憂慮漸漸沉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緩緩升起的安寧與溫暖。
“下雨了。”陳青輕聲道。
“嗯。”白素素抬起頭,含笑看他。
陳青抬起手,緩慢而溫柔地撫過她耳邊的碎髮,“你不要為許仙的事心急……他……”陳青皺了皺眉,“他……”
白素素握住他停在她耳邊的手掌,“今年之內,我會完結此事。那之後,我們便去雲遊四海。”
幾日前的夜間,陳青無意中將房中書冊變作了院內三人的樣子,又在桌上幻化出山川美景,驅使那三個小人在其間行走賞玩。那一日,在影火那暖意融融的光線下,她看到了他眼中的期待。
“好。”陳青溫存地看著她,輕聲答道。
從許府回來的第二天,白素素與陳青陪著邱靈在臨安城內逛了整整一日,回到小院時天色已然將暗。
白素素含笑聽著邱靈與陳青鬥嘴,正要開門之際,一個略顯蒼老的男聲在他三人身後響起,“請問那位公子姓白?”
白素素轉頭,只見身後站著一名四十開外的男子。
那男子見幾人看向自己,忙揖了一禮,再次問道:“在下是安家下人。請問哪位是白素,白公子?”
“我是。”陳青搶先答道,話畢略上前一步,微微笑道,“你有何事?”
“白公子,我家老爺想約您明日在且坐茶樓一敘,不知您可方便?”那男子的眼睛在白素素身上轉了一圈,轉向陳青道。
陳青不由皺眉,“安家?哪個安家?”
“榮安堂,安店主家。”那男子從懷中抽出請帖,遞到陳青手上。
陳青開啟看了看,又回頭看了看白素素,見白素素對他微微點頭,道:“知道了,回去告訴你們安店主,我們明日準時赴約。”
☆、買賣
且坐茶樓的名號為百年前一位姓趙的敷文閣學士所起,意為“紅塵碌碌;且坐稍歇”。茶樓位於與御街相鄰的一條街道之上;與御街相比這裡顯得清幽而雅靜。
白素素與陳青比約定的時間稍早片刻到了茶樓;二人在茶保的引領下進入雅間之時;安茗疇早已等候在那裡。
“白公子;陳公子。”安茗疇見二人進門起身施禮道;“在下聽聞二位與妹婿是為至交;早已有意拜會;只惜一直忙於俗務未曾得空。二位請坐。”
白素素對他一笑;與他客氣兩句;三人在桌邊落座。
那安茗疇待茶保奉過茶後退下,對白素素笑道:“在下聽妹婿說,白公子家中也是懸壺濟世的醫藥之家?”
白素素一笑,“懸壺濟世不敢當,祖上不過開了一間不大不小的藥堂,而今也是家兄在打理。”
“白公子謙虛,”安茗疇笑道,“白公子家中既然祖上行醫,如今在臨安就不曾想過開間分號?”
白素素淡然一笑。她昨日接到請帖後總覺蹊蹺,於是便趁夜色到安家府上走了一遭,大致弄清了安茗疇此次約她二人會面的目的。而眼下,安茗疇說得含混,她便也懶怠挑明,“在下賦閒已久,現下不過是靠替人打理些事務分些微薄紅利罷了。”
安茗疇點頭道,“白公子清俊儒雅,竟以此為生,實在是……”
“我聽人說安店主一向爽快利落,今日怎麼竟如此羅嗦。”“陳青昨夜隨白素素去過安家,早已知道安茗疇心中計量,此時聽他說起話來彎彎繞繞不明不白,不由皺眉截道,“安店主到底為何將我二人請到此處,直接說來就是,不要講那麼多有的沒的。”
安茗疇微微一怔,略一思忖,坦率道:“既然陳公子話到此處,我也不藏著掖著了。在下早在家父過世之前便聽聞保榮堂與二位有莫大的關係。後得知在下妹婿名義上是為店主,實則不過是一名手持合夥契約的執事掌櫃。”安茗疇頓了頓,含蓄道:“實不相瞞,早在家父過世之前便一直想要擴充本家家業,但一直未得機緣。如今,在下想完成家父這一遺願,還望白公子成全。”
白素素淡淡笑道:“安店主玩笑了。榮安堂已有百年基業,便是擴充家業又豈會看得上在下這間窄小寒酸的小藥堂。況,在下在臨安無以立足,全憑許公子在百忙中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