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人並非是什麼要職,但卻是天子近臣,有時候還要負責起草詔令,書寫誥敕。本朝的中書舍人和太子舍人沒有前代那般有權,但也多是有文學資望者擔任,齊邵不過是一個狀元,就算其父是國子監祭酒,這也算是太過愛重了。
當下就有世族派的官員站出來反對道:
“陛下,不可。我朝慣例,進士出身先入翰林院學習,然後再放實缺,就算是狀元,最多授以六品的翰林修撰,豈可直接入朝為官,而且還是舍人?”
舍人也是六品,可翰林和舍人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齊家輩出名儒學士,若是倒向聖上,豈不是天下學子一半都是皇帝的人?
世族派出來反對,照例那保皇一派就要出來打對臺。大理寺卿方興,也就是方氏的父親站了出來,啟奏道:
“雖說前代慣例如此,但也不是沒有特例。尹朝時期,就有狀元直接入禮部任郎中的。還有貞元元年恩科的榜眼仇靖,當年也曾被先皇御點去了工部。齊邵才華人品皆為上上之選,如今朝中正是用人之際,此事並非出格之舉。”
齊邵聽著一堆文武大臣為著自己的去向討論了起來,旁邊的進士們還對自己露出羨豔的表情,恨不得大哭一頓才好。
他怎麼想到皇帝這麼看重他。他本來只想進翰林院混上幾年,然後爭取外放為官,混出個政績再返朝堂的,現在直接把他安在舍人的位子上,又日日伴君,他覺得自己以後這種憊懶日子過不了多久就要掉一層皮啊!
他爹要知道了,肯定又要操1棒子上了!
陳修和趙聃等人則是看著一群人為著狀元的去向喋喋不休,心中十分緊張。若是狀元點了舍人,為了下面幾位不太難看,一般都不會太差。
而且齊邵若是能以狀元之身直接成為天子近臣,以後參加科舉的學子們只會越來越狂熱,一步直上青雲的誘惑,不是什麼人都能把持的住的。
李鈞因為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去鴻臚寺的,反倒輕鬆的很。這就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若不是他事先知道,怕是也在忐忑不安吧。
齊邵的去留,最後是在翰林院掌院陸元皓出來奏議的時候決定的。
“諸位同僚,可知如今翰林院已經有多少人?若算上待詔廳的繕寫,已經快到兩百人了。兩科的進士都在翰林院中等待授官,這一科與上一科的科舉之間用了這般長的時間,已經耽誤了不少翰林。也造成現在許多進士寧可花錢請人關說,做一小吏,也不願意入翰林的情況。”
陸元皓算是世族派裡德高望重之人,平日裡也很少發聲,此時一說,眾人都肅顏而聽。
楚睿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他為了安撫世族派而準備讓陸元皓調任禮部尚書的示好之舉,讓陸元皓心中滿意,如今投桃報李,開始為他說話了。
聽聞這陸家的前任家長是個愛才之人,族中即使是庶房,只要才能出眾,都可以進入家學和嫡系一起讀書,看來果真不假。
“人說翰林院是士人養才儲望之所,如今才是儲了,就是不用。這科四十多個進士,難不成都要塞到我的翰林院裡去不成?若是如此,請各位同僚先幫我解決掉如今翰林院超員之事,再來討論齊邵的去留問題。”
翰林院裡至少有五十位等著授官的翰林,這些人蹉跎在翰林院裡,眼見著年紀都已經越來越大,就算外放在回來,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了。翰林院原本是寒門子弟心目中的聖地,卻漸漸成為埋沒人才的虛設之地,這和先皇與李蒙的想法完全背道而馳,李茂有時候看到翰林院的現狀,心中也是悲哀不已。
若是世族把持朝政和任官的現象再不解決,翰林院名存實亡。
陸元皓這一發聲,堵得無數大臣啞口無言。
張寧拿起笏板,躲在笏板後偷偷竊笑。他是吏部尚書,自然知道各地不是無缺可用,而是缺的太多。大楚剛立國的時候,人才凋敝,很多官位都是“委”或者“代”的,是個人都當個小官,如今人才漸漸嶄露頭角,說到底就是這些當年填了坑的蘿蔔們不願意讓步,許多世族官員讓許多自己家的子弟在地方上“委”著,若是真放實缺,這些人就要乖乖讓步了。
所以他們才如此緊張,對科舉也多有阻撓。
前任吏部尚書是老晉國公的人,他的公子猖狂到可以在大眾廣庭下打他家的外甥,當年的李茂也不敢太過追究,由此可見這位皇帝有多少掣肘,吏部尚書的位置有多重要。
與那麼多翰林的前途比起來,齊邵的去留自然成了小問題。很快,楚睿就透過了齊邵的認命,禮部官員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