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嘆了口氣。是啊,他那個身材,哎。
李小胖蹲在地上撿個鴨蛋都要喘,彎了腰著想要摸到腳尖,那是妄想。也不知道方氏是怎麼給他洗的腦,居然讓他覺得自己的胖是“富態”,是“威武”。見到自己臉上肉少了一點,還經常摸著臉像小老頭一樣長吁短嘆。
“這事急不來,嬤嬤你幫我先打探著。銳兒現在天天下午教我學寫字,三字經和千字文都已經熟了,可是這‘小學’他教我勉強的很,我對他現在的夫子很是失望,連個‘小學’都教不好!可有什麼辦法能讓府裡辭了這個先生?我看花嬤嬤和孫嬤嬤你們的學問就很好,先讓他把‘小學’學會了,打好基礎。四書五經之類的,我們再徐徐圖之。”
花嬤嬤在心裡讚了一聲邱老太君的手段。
所謂“教學相長”,自從銳少爺教邱老太君讀書以來,進境極快,再也沒有出現白字的情況。而且,銳少爺的字小時候是蒙老爺手把手教的,原本風骨就極佳,只是疏於練習。最近天天陪著邱老太君練字,一個多月的時間,他的字現在已經比香雲和煙雲幾個丫頭要好的多了。
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讓銳少爺獲得這麼大的進步,除了銳少爺天生聰穎外,邱老太君的循循善誘也是離不開的。
邱老太君的天資也是十分驚人,若不是出生在窮苦人家,怕也是一位閨閣文秀。她不但自己學字極快,過目不忘,而且一旦發現銳少爺哪個字寫得生疏,就故意非要把那個字多練幾次,起先她還沒有注意,後來才發現其中的端倪。
想到這兒,花嬤嬤不由得恭敬地回道:
“我的學問是成年後冷宮裡無事可做的妃子教的,並沒有孫嬤嬤從小在蒙老爺身邊浸染來的紮實。我看這‘小學’,孫嬤嬤教就很好。至於夫子的事,也簡單的很,只要太夫人你去夫人的房裡說一聲,就說銳少爺想跟著你學種田,早上就跟著你學學農活,不去上課了,夫人肯定不會反對。”
不但不會反對,恐怕還會樂見其成。
“能教四書五經的先生,恐怕還落在銳少爺的舅舅那邊。這也簡單。銳少爺身邊的那個王老太太,為人忠心護主,她家的兒子現在正在舅老爺的轄下做著官,我可以去見見那個王老太太,讓他給舅老爺帶個信,說明府裡現在暗藏的詭秘。我每逢初一十五都要去‘如是庵’替太夫人您看望水月師傅,就趁那個時候送信好了。”
水月師傅,就是老國公那個“姨娘”剃度後的法名。
“如此,就勞煩花嬤嬤你了。”顧卿覺得自己穿到古代最幸運的事,就是身邊有個花嬤嬤這樣的人物。無論大事小事,只要自己問一問,總有應對的方法。
所以說上位者何必什麼都親力親為?只要會用人就行了。
前院裡,方氏正在和針線房的管事商議冬衣的事情,忽然有人報持雲院裡太夫人派了大丫頭煙雲過來傳話。
自上次老太太有意無意的拿她子嗣單薄說事,她的氣理了好幾天才平。老爺嘴上安慰她,說了一些寬慰她的好話,可那神色看起來卻也有些可惜的樣子。這讓她這個月來老是東想西想的。
現在一聽煙雲過來,她那一顆放下的心又給提了起來,生怕老太太是要舊事重提。
老太太身邊的四個大丫頭裡,香雲和煙雲都到了可以配人的時候。香雲模樣好,性格溫順;煙雲言語伶俐,性格爽朗,身材也像是個好生養的。
萬一老太太想要……
不,不會的。老太太最恨納妾。
煙雲進了屋,給方氏福了福身,將來意說了。方氏不由得鬆了口氣。
要罷了李銳的課,改去種田?這是在搞什麼名堂?方氏心裡自然是一萬個同意,可是她這“賢良嬸母”當了許久,就這麼同意不免讓人生疑。
方氏擺出一副關切的樣子,有些不樂意地說:“那怎麼行!讀書才是正經!要種田做消遣也算是個佳話,怎麼能當正經事做!學問丟個幾天就荒疏了!”
煙雲來之前,花嬤嬤就囑咐過,也告訴她該怎麼說。所以煙雲彎了彎腰,語速很快地說道:“夫人您是不知道,銳少爺來了北園裡,哄的太夫人每天連飯都多吃了幾碗。太夫人喜歡下菜地,銳少爺就幫著太夫人收菜,連太夫人都說銳少爺是個種田的好苗子……”
旁邊的管事娘子拿帕子捂了嘴,偷偷的笑了笑。
堂堂國公府的嫡少爺,居然是個種田的好苗子。
“荒唐!”方氏冷著臉。
“誰說不是呢。可太夫人認真起來,夫人您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