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太君遇刺,皇帝楚睿把大半個太醫院的人都拉到信國公府來了,如今都住在持雲院裡。守夜的是兩個年輕的太醫,見顧卿醒來,立刻過來探視。
他們開始問顧卿一些關於身體上的問題,例如疼不疼,哪裡疼,如何疼之類。顧卿剛剛醒過來,肚子裡空空的,頭也暈的很,聽到他們的問話,隨便答了幾句就要睡過去。
方氏和李銘過來的時候,看見毫無聲息躺在床上的顧卿都是嚇了一大跳,李銘更是眼淚一下就湧了出來。
“哭什麼!奶奶沒事,奶奶是睡著了!”李銳瞪了眼弟弟,“小聲點。”
“啊?沒事?”李銘用手背抹掉了眼淚,可鼻子和眼睛還是紅紅的,“不是昏迷了才醒嗎?為什麼還要睡呢?”
“小公子,昏迷和睡覺是不一樣的。前者耗神,後者養神。”一個年輕的太醫收回正在號脈的手。“太夫人血脈阻滯,氣虛陽虧,又斷了肋骨,需要好生調理養。”
他沒說的是,就算是好生調理,這般虧損身體,怕是也熬不了幾年了。
天邊還在漆黑中,宮門前迎來了一個紫色的身影。
大楚的明辰宮一般是在寅時一刻開早宮門,大約是在三點多左右。而這個點上,很少有人進出宮門,要開過宮門後再過大半個時辰,才會迎來陸陸續續上朝的大人們。
那時候,宮門口才叫車水馬龍,燈火通明,所有大人在南門前下車下馬,然後步行入宮。
而如今,離宮門開還有半個時辰,這位信國公大人就在宮門口等著出去了。
雖知道李大人出宮一定是得了皇帝應允,因為出入宮門的牌子就掛在他的腰間,但謹慎的禁衛們還是問了幾句。
“李大人,這麼早出宮?”
“李大人,今早的朝會您不上了嗎?”
李茂苦笑一下,點了點頭。
就在邱老太君昏迷的第二天,北方邊關傳來了加急的軍報。
幽州邊關良鄉、昌平、大興三座城池接連被破,幾萬漢軍帶著五萬胡軍,打著“尹”的旗號侵犯邊關,劫掠城市,正朝著南邊而來。
這些人來勢洶洶,更熟悉地形,顯然是曾在幽州邊關呆過。良鄉和昌平兩城根本就是城內突然冒出來的一支隊伍開啟的城門,裡應外合後被破的。
這些胡人一進城就燒殺搶掠,所到之處雞犬不留,萬幸的是沒有放火燒城,還能等著日後收服。
大興城乃是北方重鎮,這些胡人長驅直入,直接攻到了大興城下。打著“尹”字旗號的漢人們不知從哪裡得來了攻城器械,定北軍在大興的駐軍中又突然譁變,只不過守了兩日就已經淪陷。
飛馬報訊的使者在驛道上遭到了不明隊伍的攔截,最後只能分出三十人從不同的路上京報訊,也不敢進驛站換馬歇息,只能沿路敲開官衙大門,透過各地地方官的渠道將戰訊送至京城。
所以等第一封戰報放在楚睿桌子上,而楚睿一看到那最後結尾署上的時間,心裡就知道情況已經崩壞了。
這麼多日,怕是半個幽州都已經在他們手裡了。
楚睿第一天祭天地,第二天就收到了戰報。此時邱老太君為何會被刺殺,他心裡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李茂是兵部尚書,在任兵部尚書之前是管理軍備兵員數量的侍郎,對大楚四軍瞭如指掌,此時他若先倒下,就等於斷了自己一臂。
所以才有了邱老太君還在昏迷,楚睿連下一詔一諭急召李茂入宮商議的事情。
為了安撫李茂,楚睿放回了李銳,又派了半個太醫院的太醫去他家常駐。李茂內心裡再怎麼不願意,皇帝親自下了手諭,這就是君令,他也只能什麼都不收拾的離開母親,入宮聽政去了。
李茂在幾個月前聽鬼面說起尹朝後人這段時間動作頻頻,就已經想到了他們可能造反。兵部裡的武器和裝備都已經準備好,戶部和工部督造呼叫的各種器械和輜重隊伍也都早就整編,就等著以備不時之需。
楚睿甚至把如今所有可用的將帥資訊都編成了冊,從擅長何等戰事到哪些有北方作戰經驗的履歷都寫的清清楚楚,就等皇帝查閱,好點將支援。
這一君一臣其實在張玄預示北方大寒恐有事端的時候就在防備著胡人作亂。
開放胡市是為了這個,調查馬場收歸馬匹也是為了這個,岐陽王手下投順的大將王泰和反了以後,楚睿甚至不敢再用已經鎮守北方十餘年的老帥袁羲,讓他卸甲回京,便是怕有裡應外合之禍。
只是他們都沒想到,這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