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鷹鬆了口氣,派了幾個手下去追趕,又招呼酈遜之等人。那女子整理好衣衫,向三人福了幾福,謝他們相救。酈遜之見她舉止從容合度,好感更甚。楚少少從地上撿回髮簪插好,整好衣冠,自報三人的家門,對她問長問短。
那女子柔聲報出來歷,自稱是“靈山胭脂”。酈遜之聞言,笑容便停住了,“你是靈山人?”胭脂淺笑著應了。酈遜之問:“可認得靈山三魂?”胭脂收了笑容望定他,愁愁地道:“家兄靈山斷魂。”三人皆驚訝地“啊”了一聲。
浙江雁蕩本無靈山,只有一條靈江、一座靈峰。在群山深處,卻因出了一位名揚四海的靈山大師,使他所居之處有了靈山之稱。更因他收了三個青出於藍的弟子:失魂、斷魂和歸魂,而讓“靈山”一名更為響亮。靈山大師仙逝後,靈山三魂皆神出鬼沒,見首不見尾,江湖人提到他們的名字無不又敬又畏。
那一邊楚少少聽了她的來歷,熱情僵成了屋簷上掛的冰稜。左鷹對武林人物所知不詳,卻知自家機關重重的府第出自斷魂手筆,便不願多惹事。兩人忽有要事在身,拉著酈遜之說了些客氣話,帶了護衛躲進左王府。
酈遜之心中疑慮密佈,胭脂來頭並不簡單,居然有人敢當街追殺,實在奇怪之至。但他心裡更多欣然,斷魂與失銀案頗有牽連,此時能遇上他的妹妹,說不定就要柳暗花明。於是溫言安慰了她一陣,漫不經心地問及黑衣人的身份。〖賊吧Zei8。Com電子書下載:Zei8。 賊吧電子書〗
胭脂重重地嘆氣,臉上愁如相思停駐,曼聲道:“我不知道他是誰,可是,這件事似乎和家兄有關……唉。”
她隨口提及近日京城裡接連發生的幾樁大案,酈遜之都不曾聽說。原來,這些日子以來不僅柳家莊出了事,還有十數家商號被劫,三座莊園被焚,武林中的幾家小門派慘遭滅門,甚至連工部員外郎和御史家裡被洗劫一空。酈遜之越聽越奇,既奇她所知甚多,更奇京城裡鬧得如此厲害,自己竟一無所知。
他暗暗驚出冷汗,他是否對眼前的失銀案過分關注,忘了看向更寬更廣的江湖?
胭脂說完這些事,忽然苦笑,“不知道是不是災星上身,江湖上出了這麼多大事……可是最糟的是,賊人所用的暗器居然全系家兄所創。我到京城來尋究竟,就是想查明是非曲直,還家兄一個公道。”她搖了搖頭,像是要丟下種種不快,臉上現出溫暖的笑意,“家兄不問世事,早已隱居靈山深處。依他的個性,一定不願我插手,只是我就他一個親人……我要讓世人知道他是清白的。”
酈遜之見狀忙道:“姑娘有何打算?”
胭脂悵惘地道:“我想回靈山,請家兄出山。”瞧了他幾眼又道,“大人請恕小女子無禮。適才聽楚家大公子言道,大人是康和王的世子,新封的廉察。胭脂憂心兄長,語多失態,還望大人見諒……”
她的話立即被酈遜之阻住,他搖手道:“我也算江湖人,姑娘只管直呼其名。在下奉旨稽查一個案子,也與令兄的暗器有關,尚有許多不明要向姑娘請教。我與父王正要去杭州,如蒙不棄,想請姑娘同行。”
胭脂變了臉色,像是驚擾過度,身子搖搖欲墜。酈遜之連忙扶住她,只聽她一字一句地問道:“什麼大案居然驚動聖聽,需公子親自稽查?難道有人對皇上不利?”
“姑娘莫要多猜,此處非說話之地,如能同行,我這就喊輛馬車過來。”酈遜之仔細看了看她,見她雙唇微紫,彷彿中毒的模樣。
胭脂知他看出不對,忍痛道:“我遭了暗算,不過沒大礙。”
酈遜之心中掛念父王安危,怕那黑衣人會對他們下手,忙道:“我已耽擱不少時候,姑娘又有傷,事不宜遲,容在下權且逾禮,載你一程可好?”
“如此有勞公子。”她掙扎著,先一步上馬。酈遜之看著她的背影,反倒遲疑了一下,才躍上馬去。
兩人縱馬急行,趕上王府眾人。此時車近城門,酈遜之特意挑了與處於北面的聖德門相對的南門,將硃批的摺子先遞了過去。康和王在京城聲譽極好,守城將士見了龍佑帝親筆御批,自無異議,開啟城門就要放車隊出門。
這時偏偏斜刺裡閃過一支衛隊,胸口繡了富貴海棠花紋樣,齊刷刷攔住眾人去路。酈遜之識得為首那人依稀是金氏子侄,只想不起來他的名字。
那人生得奇矮,明明穿了高頭的金花銀靴,仍是身材短小,辜負了一身銀鶴繡襖。一旁的守衛忙向來人請安,酈遜之聽得他們稱呼“小侯爺”,忽地想起這人正是隨喜侯金敏的大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