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勢頭被阻,情形生出微妙的變化。酈遜之以本能打出的一尺,恰到好處地擋下了紅衣的玄冥陰寒掌。一息之後,玉石的光輝愈發不可阻擋,在明媚的燈火下流轉生波,大有一往無前的驚天氣勢。
酈遜之恢復信心,沉著地對紅衣道:“閣下若是恨我,不妨劃下道來,你我一對一決個勝負。”
如此正式的邀請,會正中紅衣下懷。酈遜之一念未畢,紅衣冷冷說道:“勝負關我屁事,我要帶走的是她!”話聲未了,飛快伸出一手扣住燕飛竹咽喉,竟快得不容人思索。
他一直在聲東擊西,故意讓人以為他被酈遜之氣得發瘋,其實目標始終是燕飛竹。殺手直截了當的本性在紅衣身上鮮明地體現出來,酈遜之悚然一驚,知道自己完全把他想錯了。
“藍姑娘,替我殺了他!”燕飛竹絲毫無懼,鎮定地吩咐。
藍颯兒吃驚地搖頭,燕飛竹厲聲道:“替我殺了他!他既說要帶走我,我便無性命之憂,快動手!”藍颯兒遲疑之間,江留醉一咬牙,竟往燕飛竹面門劈去,認定紅衣會因此鬆手。
酈遜之嘆氣,眼前情形混亂已極,好在他的玉尺正壓在紅衣另一隻手上。當下玉尺一抬,傳過“華陽功”至純的內力,試圖震開紅衣。
紅衣嘿嘿冷笑,笑聲在酈遜之聽來分外刺耳。就在這尖銳的笑聲中,燕飛竹一聲慘叫,被紅衣將酈遜之傳來的內力盡數轉移打中,咽喉一痛,暈了過去。江留醉的劍劈到她面前,見紅衣根本不躲不避,不顧燕飛竹死活,立即翻腕倒刺向紅衣。
紅衣鬆開燕飛竹,一拍她的脊背,打向江留醉的劍芒中。
江留醉心慌意亂,又擔心他這一掌使上陰寒掌力,連忙棄劍伸手,使出“因緣指”中的一招“自覺已圓”接住燕飛竹,旋轉兩圈消解他的掌力。
燕飛竹仿若木偶,軟綿綿地渾身不著力。藍颯兒慌忙趕來扶住她,疾點中衝、百會、合谷、人中諸穴,燕飛竹悠悠轉醒。江留醉按上她的脈門,脈象稍許細弱了些,卻並未中毒,方放下心來。
酈遜之見紅衣把內力全數轉嫁到燕飛竹身上,恨其心狠手辣,一看郡主被江留醉救去,玉尺接連打出,不再留有餘地。
嘭——勁氣交擊,至陰、至陽兩種截然不同的真氣於半空交匯。
這一正面交手,紅衣當即感受到酈遜之內力之強出乎他'文、'的想象。他一掌擊下'人、'力有千鈞,如開山'書、'裂石,尋常人絕'屋、'不敢硬拼。他本以毒掌見長,鮮少與人硬拼內力,只是這回見酈遜之死死糾纏又不畏毒掌,故想一掌震破其內臟。沒想到酈遜之以硬碰硬,手中玉尺堅不可摧,有此強勁的兵器相輔,而內力又絕不遜色於他,紅衣頓覺無法速戰速決。
另一處燕飛竹已轉醒,江留醉和藍颯兒隨時會來救援。
最好的出手時機已逝。
酈遜之怎會不知他的念頭。和他交手數回,酈遜之越來越瞭解他樂衷一擊而中,一旦覺得麻煩就會當即撤退,絕無一絲猶豫。
若不是他不想燕飛竹有事,真捨不得放走紅衣。只是此刻兩邊都沒了再斗的心思,因此,當紅衣大喝一聲,毒掌如暴雨攻下時,酈遜之巧妙避在一旁,恰好讓出了出門的大路。
瘟神終於走了。
這趟交手,酈遜之自信倍增,對江留醉、燕飛竹和藍颯兒的武功也有了更細緻的瞭解。知己知彼,對於未來幾天的行程而言無疑是件好事。但想到神出鬼沒的紅衣以一敵四的氣概,他心頭的陰影始終無法簡單抹去。
從此到京城的路,一點兒不會平坦。
接下來的幾日太平無事,燕飛竹並無大礙,眾人便繼續趕路,一路換馬,過高郵、山陽,再過宿遷到了下邳城。往西去便是彭城,為當今國舅爺雍穆王金敬祖籍之地,也是去往京城的必經之路。四人稍事歇息後,臘月十五日一早,馬車整裝出發向著彭城趕去。
連日來風平浪靜,反讓酈遜之和江留醉處處草木皆兵,沿路不知把多少騎者或行人當做殺手,小心謹慎。直至出下邳的那一刻,兩人略略鬆懈了些,方才聊起天來。
兩人談談說說,想到酒店偶遇的少女,“失意杯酒間,白刃起相仇”一語似乎預示那晚會出事,大覺不可思議。從她聊到喝酒,又說到酒令,兩人重溫遇到紅衣前後之事,不覺心有靈犀,同時心悸失聲。
“不對!”酈遜之和江留醉異口同聲叫道。
如果說對付金無憂和燕飛竹的護衛時,四大殺手曾一齊出動,為何當晚只有紅衣?
其餘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