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魂道:“要你罷手!”
花非花與江留醉都是猛然一驚。花非花低頭輕笑道:“師兄所指為何事?”
斷魂道:“他們插手的事,你何必管。”
花非花鬆了口氣:“這麼說,師兄本來置身事外?”
“如今卻不得不與你為敵,倘你不肯罷手。”
花非花踏前一步,一字一句地道:“她想殺大師兄,你聽之任之?”
“失魂若那麼容易死,就不配做靈山弟子。”
江留醉聽得頭大,這斷魂扭了一根筋護定胭脂不算,似乎為了妹子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花非花道:“她罷手,我便罷手。”
斷魂收攏雙袖,抱臂在胸,淡淡地道:“我不想給你殺她之機,就只能先殺了你。”
他的話聲不重,一字字鏗鏘有力彷彿斷金,江留醉悚然一驚,想到之前他說的“生死存亡之際”,指的竟是花非花。花非花反而笑起來,道:“師父曾說過一句話,師兄想不想聽?”
“你說。”
“他對我說,倘有日你兩個師兄想殺你,莫要心生怨恨,他們至情至性,定是情非得已。”
斷魂面容一峻,嘿嘿冷笑兩聲,道:“你出手吧!”
花非花道:“我早已出手,難道師兄不覺?”倏地伸手一拉江留醉,疾點他若干穴道,又往他嘴中塞入一丸藥,含笑候於一邊望著斷魂。
斷魂急忙運氣,冷笑道:“鳩羽鶴頂,你真下得了手!”江留醉頓感驚異,心想花非花怎會用如此奇毒對付斷魂,卻見斷魂長袖呼展,噗噗數聲周身落下四個鑲銀海棠花盒,僅半個巴掌大小。盒蓋上均留一孔,待斷魂翻手掠過四盒,皆有香菸自孔中冒出,嫋嫋升騰,將斷魂遮在一張濃密霧網之中。
花非花所用之毒名曰“虛空”,內含鳩羽、鶴頂、惑蠅、玄膠諸毒,本有數個層次,每種可侵佔人之一覺,直至最後六覺盡失,聽任擺佈。虛空之毒散佈空中各個角落,略微可嗅出腥鹹之味。
她一上來就是狠毒的鬥法,令斷魂心下微感意外,想這小師妹果然難惹。好在他來前早預備了防身之物,四個小盒貌似尋常,卻藏有解毒攻毒的犀角、蘆菔、地膽、斑蝥、青娘子、螻蛄諸物磨製燒煉而成的“凌煙”,正好派上用場。
虛空燃諸惡,縹緲照凌煙。洞中霎時飛煙走霧,凌雲亂舞,斷魂高深莫測地處於中心位置,兩人依稀看到他模糊的面容,彷彿露出詭異的笑意。
“楚家青霧帳的伎倆居然被師兄改良,可喜可賀。”花非花見他以煙霧為陣,擋住毒氣攻擊,點頭稱讚,“且看我這三腳貓陣法能否困住師兄。”玉手一招,江留醉隱約瞥見一群黑壓壓的東西朝斷魂飛去,仔細一瞧,竟全是約莫有指甲蓋大小的飛蟻。
花非花只須一聞,已知斷魂所用的煙陣雖可阻住她的虛空之毒,卻暫時奈何不了這些蟲蟻侵襲。斷魂以機關之學著稱於世,她這些難登大雅之堂的法子正對他口味。這些飛蟻愛噬咬活物,一旦被纏上將周身紅腫發癢,傷痛難消。
見了她的應對之策,斷魂絲毫不懼,目光中更帶了欣賞,取出一塊非絲非紗的帳子來。那些飛蟻襲至跟前,他手一抖,一面白帳當空垂下。花非花俏面一變,江留醉這才看到那帳子用了奇特的織法,交叉往復,迴環勾替,如一面千纏百繞的蜘蛛網,沾有粘稠的汁液,能將入侵之敵悉數包圍。
花非花正欲召回飛蟻,斷魂伸手一絞,白帳刷地纏上眾蟻,彷彿裹屍布替它們送了終。他抬起眼道:“我非善男信女,殺人雖不敢說,殺蟲倒擅長。”
花非花想,倒是小覷了他,來此之前想是知道有一場硬仗要打,帶了不少傢伙。她這裡滿洞機關皆以藥物相生相剋佈置,但以斷魂的機警,循了陰陽五行的道理一樣可以逃脫。花非花嘆了口氣,和他相鬥仍無必勝把握。
斷魂幽幽一笑,道:“師妹既然相讓,我便不客氣了。”中指勁彈,兩道無形劍氣往兩邊激射,花非花玉容慘淡,知他這兩下即將她身邊隱藏的野葛、天雄二毒除去,關了驚門、傷門兩處,頗有決一死戰的意味。
未時動手,火入金鄉,本是交戰主客兩傷的格局。花非花不知斷魂挑了這樣的時辰,是否有所寓意。當下把心一橫,把江留醉往更遠處一推,用無形劍氣將藏在洞壁的六十四種藥物悉數散出,排出“諸天無常連環八陣”,首尾應和。其味辛、酸、甘、苦、鹹,各入肺、肝、脾、心、腎,又攻鼻、目、口、舌、耳五官,發臊、焦、香、腥、腐五氣,生涕、淚、涎、汗、唾五液,傷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