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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我站起來剛要關掉燈,忽然被她叫住了:“不,不要關燈,我怕黑。”

也許是因為她在海上飄了太久了吧,已經對黑暗產生了恐懼,我點了點頭說:“早點睡吧,晚安。”

我重新睡到了地板上,後背貼著那張席子,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房間很快就恢復了寧靜,只有窗外的颱風的聲音依舊。

這個不可思議的夜晚就這樣過去了。

葉蕭,我終於相信了奇蹟。

第二天清早,我醒了過來,水月依然在熟睡,但我怕昨夜的一切都是夢,於是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她的鼻孔正均勻地呼吸著,臉龐微微側向我一邊,這樣子就像個迷人的天使。死而復生的天使?

窗外的風雨依舊。我悄悄地洗漱完畢後走下了樓梯。清晨6點鐘都不到,大堂裡只有阿昌一個人,他看到我以後依舊露出恐懼的神情,然後從廚房裡端出了早餐。

“阿昌,請給我兩隻碗。”

我輕聲地對他說。阿昌愣了愣,然後按照我的要求辦了。我盛了兩碗泡飯,帶了足夠兩個人吃的早點,匆匆地跑上樓去了。

忽然,阿昌拉住了我的衣角。我疑惑地回過頭看,看到了他那雙嚇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似乎會說話,從那雙醜陋的眼睛裡,我看懂了他心裡的意思——“她活了?”

聰明的阿昌已經猜到了。

我壓低了聲音對他說:“請不要告訴別人,謝謝。”

然後,我端著兩個人的早點離開了這裡。

回到了房間裡,我才發現水月已經醒來了,她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風雨,看起來她已經洗漱完畢了,頭髮也梳理得整整齊齊,如黑色的瀑布般垂在肩後。忽然,她回過頭問我:“外面在刮颱風嗎?”

我把早飯放到了桌子上說:“是的。你能站起來了?”

“我想我已經沒事了。”水月穿著那件白色的長裙來回地踱著步,給人的感覺很飄逸。忽然,她走到了門口說:“我想出去走走。”

“不。”我連忙拉住了她的手,“至少現在還不行。你還不明白嗎?絕不能讓他們看到你。”

“為什麼?他們是誰?”

我努力向她解釋:“他們是住在客棧裡的人,他們認定你已經死了,如果讓他們看到死人又活了過來,肯定會被活活嚇死的,包括你的兩個同學。”

“可我已經不記得他們了,那我該怎麼辦?”

“你暫時躲在這個房間裡,不要給任何人開門,我進出門都會帶鑰匙的。”

“好吧,我聽你的話。”

我微微笑了一下,把早點端到了她跟前:“快點趁熱吃吧。”

一頓早餐很快就被我們吃完了。然後,我在桌上鋪開了信紙。

水月倚在我旁邊問道:“你在寫什麼?”“在給葉蕭寫信。”

“葉蕭是誰?”“我最好的一個朋友。”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她就一直靜靜地偎在我身邊,看著我給葉蕭寫信。她對我的下筆如飛感到不可思議,其實連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又到上午10十點鐘了,信就寫到這裡吧,水月的手正輕輕撫摸著信紙,她說她能感受到葉蕭的氣味。

當週旋在幽靈客棧經歷生與死的奇蹟時,他的父親周寒潮正躺在城市的醫院裡,聽著窗外呼嘯而過的颱風,回憶起三十多年前的時光。

在那段灰暗的歲月中,唯一能讓他感到色彩的,就是那個叫蘭若的年輕女子。

在幽靈客棧裡,他們一起度過了兩個多月。雖然就住在樓上樓下,但每天只能在清晨和傍晚見一次面,白天周寒潮要出去開墾,蘭若則留在客棧裡排戲。至於晚上,戲團裡的男女都是嚴格分開的,更不許有外人上樓來。

但周寒潮總是能見縫插針地同她說上話,蘭若似乎也非常喜歡和他在一起。夏季的海岸經常下雨,每當雨天他們就會停工,周寒潮就能趁著這個機會,在清晨和蘭若一起溜出去。他們只是一起在荒涼的海邊走走,互相都保持著距離,就連彼此的手都沒有碰過。不過,周寒潮只要能看到蘭若那雙眼睛,就足夠讓他心滿意足了。

周寒潮一開始以為,蘭若喜歡和他說話,因為他是來自大城市的知青,出自鄉下女孩對城市的嚮往。但後來他才發現自己想錯了,蘭若和戲團裡的其他女孩子不同,她有一種天生的純潔氣質,沒有經過任何人間的汙染。

終於在一個雨天,蘭若對他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我喜歡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