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典點頭沉吟道:“‘北四怪’號稱是怪,就沒辦法來說他們的好壞正邪。他們既好又壞,既正又邪。人怪,功夫也怪。就拿這胡渡來說,我看了這許久也沒看出這許多端倪,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居然能這麼用力在水上行走如履平地。”
路過卻是已經看出來了,哈哈笑了兩聲,道:“丁兄弟,你若下盤功夫夠穩,著力夠巧,也能做到。”
汪嘯風“哼”了一聲,鄙視道:“一聽就是外行,輕功講究的快捷飄忽,哪管下盤功夫?”
路過只拿眼角睨了他一眼,汪嘯風立刻回過了頭去,不敢再看他。
水笙極崇拜地望著他,一雙眼睛亮晶晶地,問:“神仙叔叔,怎麼做到,怎麼做到?你教教我,明日我也到水上去玩?”
路過微微一笑,道:“你年紀小,怕是還不能夠的。”他邊說著,在江邊揀了一塊扁平的石子,看了一眼江面,水岱與胡渡已經打到江心去了,浪掀得再高,到江邊時,也就只是平平的一波接一波了。他拋著石子上下掂量了一番,回頭道一聲:“看好了。”
話音剛落,已是彎腰用力將石子平直激射了出去。石子去勢極快,斜衝向水面,然後在水面激出了許多浪花,石子卻沒有沉下去,反而在水上跳著,一連跳了好幾步,與胡渡的輕功一般無二,只是一大一小的差別。只是胡渡是人,能一直加力,這石子遠去了,又受水阻攔,跳遠了些後力道卸了,無力再在水面跳躍,才鑽進了遠處滾來的浪花之中。
說穿了,路過做的事情其實非常簡單,就是普通的打水漂。
汪嘯風與水笙目瞪口呆,他們都是江邊長大的孩子,打水漂誰不會?但石子是石子,跟胡渡的輕功有什麼關係?
凌霜華自小在閨中長大,沒玩過打水漂,也同樣是目瞪口呆。只是目瞪口呆的是這是怎麼做到的?石子扔進水裡,不是應該沉下去麼?
只有丁典沉吟許久,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
水有張力,當落水物力道大時,水的反作用力也大,其實極為簡單的道理。只是學武之人練輕功,想著要從水上過時,想到的都是如何利用運氣借用真氣,如何身輕如燕,如何踏雪無痕,將落腳點到最輕,以最小的借力來維持水上行走,從來沒想過反其道也能行。
“呀,有人來了!”水笙忽然指著江心叫道。
江上胡渡與水岱依然戰得難捨難分,江上波浪滔天,但那白浪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艘不怕死的渡船。船身上下在波浪中看著幾乎要成直角翻倒了,看得岸上的人一陣高一陣低的驚呼,回想著先前自己乘的船是不是也是這般顛簸,頓時都後怕起來,又都慶幸地拍了拍胸,開始為江心那艘船擔憂了。
眾人只遠遠看得見船中有人出來,立在了船頭,船身波浪飄搖,那人當頭站立卻絲毫不受影響。只聽他朝水岱與胡渡說了些什麼,風遠遠送來,那話語也成了片字只言,什麼也聽不清楚。只是不一會兒後,水岱與胡渡居然同時住了手,又同時朝岸邊掠回。水岱步履輕快,點水而行。胡渡下盤穩重,竟然也不落下風,兩人又幾乎同時到達岸邊。
水岱拱拳道:“‘一葦不渡江’果然名不虛傳,水某佩服!”
胡渡也拱拳還禮,道:“‘冷月劍’也非浪得虛名,登萍渡水,漂亮得緊!”
水岱道:“你我大戰三百回合未分勝負,他日你我兄弟匯齊,重新比劃來過。”
胡渡道:“好說,到時候拳腳底下再見真章。”
原來他二人今日都只讚歎於對方的輕功,是以從頭到尾都在水上比試,水岱意欲欺近對方的水陣,胡渡意欲擾亂水岱腳下著水,結果都未成功,算是打了個平手。只是雙方都已猜到對方身份,都是成名之人,難免有些傲氣,都只道自己未盡全力,他日一拼,必能贏了對方一招半式,那也是贏了。
兩人面上雖然說得客氣,但向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互相一推崇,私底下都想的是如此要打到對方,只怕“他日”一場生死之戰是難免的了。
胡渡大步流星告辭而去,一步一個水印。水岱也是有些狼狽地撣了撣溼衣,看著胡渡也不比他乾的背影總算是平衡了些。
水笙從兜裡掏出手絹,乖巧地幫他擦著溼衣。水岱欣慰地笑了笑,明知她這毫無用處,也沒有反對,摸了摸她的頭,道:“謝謝笙兒。”
水笙問道:“爹爹,你們怎麼不打了?那個伯伯不是好人!”
水岱這才又想起來,轉頭朝碼頭看去。碼頭上一艘船正靠上岸來,有兩個人先跳上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