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裡的俊男靚女（2）

“準備好了嗎？”

“當然，走吧。”

“我們直接去吧。你將看到一些終身難忘的東西。我將把它們展示給你。”艾琳領頭向一扇厚重的灰色大門走去， 門“吱呀”開啟，然後又“當”地一聲關上，發出沉悶的金屬敲撞聲。

她猛地把頭從歪斜的雙肩上轉過來，說：“歡迎光臨洛杉磯郡太平間。”一種裝有輪子的

屍體， 到處都是屍體。它們被放在兩排蓋尼式（金屬擔架，用於搬運病人。譯者注）床上，蓋著粗糙的被單。我看不見它們，但我知道它們的存在。它們就在我身邊，從空氣中的氣味就能聞出來，那種刺鼻的化學藥品和陳腐的肉體發出的惡臭。我用嘴呼吸，但仍然阻擋不了那種臭味。這種死亡是以立體形式出現的，不像我們尼姑冥想時腦子裡浮現的那些照片上的屍體。這是面對面、全方位感受死亡。

“哎，艾琳？”我悄悄地說，“一定隨時隨地都有人死去吧？”

“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

“是嗎？”

“是。死亡的人太多，我們這裡已經沒那麼多存放空間了。”艾琳把一張蓋尼床推到右邊，把床單捲起來，露出一個拉丁美洲男人的臉。那人看上去大約30歲，黑色捲髮堆積在臉部四周，耷拉在蓋尼床冷冰冰的銀色床板上，熒光燈下，緊繃的蒼白色面板髮出黃色的光。她開啟門。“我們回頭再來看他。”

“艾琳？”

“嗯？又怎麼啦？”

“他是怎樣死的？”

“在405國道被汽車撞死的。記住：別到高速公路中間走。”

“他，在這裡多久了？”

“仔細看就知道了，”她把我往屍體前面推近一點，“你認為呢？”

“噢，我不知道。”他看上去，就像我們從商店櫥窗邊走過時抬眼一瞥看到的那種時裝模特兒，你發誓自己曾看到它在呼吸，所以猛地一楞，急忙停下腳步，再仔細看去，卻發現它的生命已經在瞬間被奪去。你就那樣站在人行道上盯著它，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剛才它眼睛裡閃現出的那道光是不是你自己想象出來的。“我之前從未看過屍體，從沒參加過葬禮。”

“回頭再帶你參加葬禮，先觀看屍檢。他大約1小時前剛剛被送來。”

“屍檢？”

“對。你已經看到他的外表，可能還想看他內部是什麼樣子吧。”

我胃裡翻江倒海起來，發出很大的汨汨聲。我會嘔吐的，我知道，等她把那具屍體剖開時，我一定會嘔吐。

“走，我們到冰箱那邊去吧。”

“啊，天啦。我現在恐怕不想吃任何東西……”

“沒錯，你也不會想在那裡吃東西的。”喀噠一聲，艾琳開啟那道厚實的鋼板門，一陣嘶嘶聲隨即傳來。我們走進去，門轟隆隆悶聲響著在我們身後閉上了。

“這就是我說的冰箱，是我們儲藏屍體用的。”

該死，這裡冷得要命。我兩條腿上都起了雞皮疙瘩。我壓根沒料到我會到這種巨型冰箱裡來。身上這件粉紅色印花露臍小背心和配套短褲根本起不到什麼保暖作用。

艾琳在前面領路，我們穿過那個並不寬大的入口，進入一個裝滿裸屍的房間。我的腿邁不開了，渾身肌肉一下子僵硬起來，喉嚨裡堵得慌。這裡沒有被單，也沒有任何遮蓋物，死亡一覽無餘。這裡有的是一摞摞女屍，碼放在架子上的金屬託盤上，有6層，就像麵包房裡碼放整齊的麵包，只不過不是熱騰騰的，也沒有香味飄出來。它們看上去就是冷的，沒有任何味道。四面牆邊，房子中間，到處都是這樣的金屬託盤，形成一個托盤迷宮。這些剛死不久的人的靈魂彷彿在空中瀰漫，空氣很沉重。　。。

太平間裡的俊男靚女（3）

“好啦，我已經把你帶到這裡來。現在就看你自己了。”

哎呀，我可不能這樣一個人待在這裡。就像……別胡思亂想。我緊緊抓住門把手， 用力拉。得把這該死的門開啟。啊！關上了。　哼！別妄想把我嚇死。呼吸。嘶，這裡可真冷，感覺像是什麼都沒穿，和周圍這些屍體一樣，我們都在等著被解剖或被認領。她們可能都在睡覺，還在做夢。她們也許只有二十幾歲或三十幾歲，身材頎長瘦削，心裡充滿渴望。是的，她們看上去真是這樣。那些老女人、醜女人的屍體在哪裡？

我向那些屍體邁近一小步，低頭看著一個淺黑膚色的女人苗條的屍體。頭頂的燈光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