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回答,燕少就在一旁冷冷下令:“讓他滾!”
我還是一個有素質的文藝女青年,髒話很少親自出口,所以我就高貴冷豔地轉過身去,舉起大喇叭:“一元錢,你買不來寶馬賓士,買不來蘭博基尼,但是可以把任何一件商品帶回家。一元錢,你去不了歐洲,也遊不了日韓,但卻可以享受一次飛一般的購物體驗。一元錢買不了房,但是可以買到最心儀的商品。一元錢結不了婚,但卻可以買到禮品去求婚。告別單身,告別屌絲,從一元開始!”
於是,李經理邁著跌撞的步伐,到一邊繼續吐血去了。
今晚上不是聖誕節,但卻比聖誕節還瘋狂。
不知道後來誰還放了廣場音樂,整個現場比聖誕前夕的巴黎老佛爺還要嗨。
在瘋狂的人群中,我居然發現了表姐一家人的身影。只見姑媽左手一個蒸汽熨燙機,右手一個購物籃,裡面放滿了各種時令蔬果。而姑父擠得假髮都歪了,懷裡抱著一個嬰兒洗澡盆,旁邊的表姐正在潑水似的往裡面扔東西。
於是,我慢悠悠地舉起喇叭:“停車場d31位置的那一家人,女兒叫袁思思的那一家人。”
我這一喊,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計,往停車場d31那邊看去,我就繼續悠悠地說:“這裡所有一元商品,都不對你們三個人開放。想買嗎?去萬好家買原價去!”
姑父抱著澡盆,搶得通紅的臉,在反轉的假髮下面,露出別樣的風光。
表姐還保持著撈商品的姿勢,此刻就跟按了暫停鍵似的一動不動。
我對她笑笑,卻舉著喇叭對其他人說道:“大家看好了,如果這三個人,誰從這裡帶走一件東西。所有的商品立刻恢復到原價!”
於是,全部購物到進擊狀態的人民群眾,立刻把刀一樣的眼光,齊刷刷地對準了表姐一家人。
在表姐怨毒的目光中,燕少扶住了我的肩膀,低頭在我耳邊悄聲:“爽不爽?”
我舉起喇叭,大聲回答了他一個字:“爽!”
這就是酒精的作用,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從來只在表姐腳下殘喘延息的我,竟然也有鼓起勇氣,翻身踩踏她的時刻。
我想,有時候,正義也會有打盹的片刻,如果法律無法完美的照顧到每一個犯下罪孽的人,那人有時候逼不得已的行為,便可以稱之為——替天行道。
袁思思表姐,還有她的雙親,已經用他們一切所能為的行為,將我們之間所剩無幾的親情消耗殆盡,並且不斷持續累積惡的業果。
所以我現在的行為,不是無情,而是,道義!
我希望袁思思明白一件事,這世上,沒有人是生而被別人踐踏的,也沒有人是生而比別人低賤的,放任人性中的惡肆意橫行,最終自有天來收。
袁思思父母沒辦法給她進行的教育,今天,我林小瑩勉為其難代行了。
我和燕少是凌晨回到的小套一。
大區經理血吐夠了,依然派了一輛小貨車,把我和剩下的一部分商品送回了家。
小套一被各種各樣的貨物堆得滿滿的,我和燕少就坐在中間清理東西。燕少給我挑了五隻大行李箱,一隻小箱子。
“小箱子隨身帶,大箱子託運。”他吩咐我道。
我本來想說我用不著這麼多東西,但是燕少非要塞給我,我也只有靠近了他,拖長了聲調,回答了一聲好。
燕少見我懶洋洋的敷衍樣,隨手扯過一條絲巾,往我頭上一扔。
這是一條金紅色的紗巾,鮮而不豔,如同新採摘的石榴般翠紅欲滴。它一覆蓋上我的頭,我眼前的世界就變成了朦朧的紅色。
那時刻,不知道我腦子裡的神經是如何溝通的,我居然抓住了絲巾的兩隻角,翹起蘭花指,把絲巾掀起,剛剛露出自己的眼睛,對著燕少飛了一個自認為很誘人的媚眼,拿捏著古典的腔調:“相公——”
我突如其來的聲波,差點把燕少攻擊到了。
他幾乎是一顫,然後捂住了心臟,用一種“你吃藥了嗎”的表情看著我。
我癟癟嘴。切,開個玩笑嘛,燕少你不要用這種錯愕的表情來傷害我了。
我正準備扯下紗巾,燕少卻變了臉,一瞬間,一種可稱之為突然傾城傾國的笑顏便出現在了他的臉上,他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把我的下頜一勾,微微抬起我的頭,對著我吹氣:“娘子——”
哈哈哈哈……我笑得滿地打滾。
燕少突然壓住我,按著我的肩膀,和我一起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