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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而感動。

信中又一次提及《夜未央》,黛莉遲遲不得此著,似乎有些著急,巴金便寄上一冊提早裝訂的樣書,還是為朋友排演此劇臨時使用的。足見那一代人對此劇極其重視。

一座座古舊深宅大院,怎麼能拴住他們的那顆心?信中可見,《夜未央》和《娜拉》等劇,從上世紀20年代便在中國知識界轟動,直至1937年上半年,還在排演著。信中巴金關於尼采哲學一段話,耐人尋味。我這裡一時說不好。上世紀80年代我也讀過尼采以及叔本華,想起來糊里糊塗,覺得與我所依託的巍巍太行山十分隔膜。最後一句話,“望你好好地活下去”,震撼人心。

此信之後3個月,一場全民族抗擊日本侵略者的戰爭終於爆發。8月13日,日軍大規模進攻上海,中國軍民奮起抵抗,保衛戰打到11月12日,上海終陷敵手,中國軍隊被迫撤離戰場。在神聖與悲壯之間,巴金堅定地同文化戰士們並肩救亡,他將自己的文季社與中流社、譯文社、作家社四位一體合併起來,盡棄前嫌,與茅盾共同掛帥,合辦抗戰刊物《吶喊》(兩期後改名《烽火》),把大批文化勇士團結在一起,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

上海淪陷,巴金的《春》還沒有寫完,他要到各地旅行的計劃也一推再推。許多外地讀者來信來電,關心巴金的安全。天津少女楊苡,年齡也是17歲,她在來信中對巴金說:“先生,你也是陷在同樣的命運裡了。我願意知道你的安全。”巴金為此感動流淚。於是我們產生了一個問題:山西少女趙黛莉,是否也去過信函?如有信去,似應看到巴金回覆才對。也許,由於巴金先生已經在第七封信的末尾,寫到過即將外出旅行,“以後的行止一時還不能決定”,並說“我在旅途中也許會寄點畫片給你”,從而使趙黛莉不再致信上海。或許,黛莉寫過信函,而晉滬兩地戰火紛飛,巴金也無暇回覆。也許,還有更復雜原因,也未可知。

山西地處抗日最前線。國軍、晉綏軍和*八路軍,包括川軍和滇軍,在閻錫山第二戰區統一指揮下,發動忻口戰役,誓死保衛山西。仗打得很大,*所部曾在平型關等地,配合戰役奪取大捷,戰鬥極為慘烈。到1937年11月8日,日寇華北方面軍第一軍野蠻佔領太原。至此,晉軍主力和國民黨各軍及八路軍3個師,艱難轉入持久遊擊抗戰。我注意到,上海與太原,一南一北,幾乎是同一時間淪陷的。

當時,巴金先生到處發表抗戰文章,不知黛莉小姐在山西看到沒有?是啊!如前所述,黛莉小姐家父趙廷雅,叔父趙廷英,不是抗賊,反而降寇事敵了。彼趙黛莉眼見巴金先生抗敵如此堅決,情何以堪?又如何致信覆函?

民國史,抗戰史,真是打翻五味瓶,複雜萬端。

言及至此,我們每一個正直的中國人,都無法平靜。

趙黛莉,你果然是趙廷雅之女嗎?你是街坊老人們記憶中那位“盤盤頭”嗎?

巴金和黛莉,分離於山河破碎國難當頭之際,這便是古木年輪,一個無可更改的事實。

十四 寧武關人拉板車

事到如今,巴金致黛莉七封信之謎,惟有一查到底。

2009年春節過後,我從晉東南返回省城。

張發兄與我住在同一座樓裡。2月8日清晨,二人相見,只說了一個“走”字,便當下發動我那臺4500越野車,出太原,赴寧武,要與王樹森先生會合。

《寧武關》,老京劇當中一出經典劇目,唱響中國,還是民國四公子張伯駒先生的最愛。

寧武作家王樹森,人過中年,淳樸厚道。寒風中,他把自己裹嚴實了,獨在城關等候多時。

見面拜了晚年,諸人坐定。王先生把初步調研細細一說,不由生出許多感慨:

先說那座曾經輝煌的“九進院”,歷經60多年風雨摧襲,早已煙塌火冷,七零八落,三不剩一了。若問族人後代之命運,那更是悽風苦雨,慘不忍述。寧武地屬晉綏邊區第六分割槽。抗戰以後,一場政權大戰,乃至連年階級鬥爭以及殘酷運動,人和人鬥殺不止,你死我活,像趙家這等戶族還會有個好嗎?晉綏土改,是出了名的劇烈。

作家王樹森的調研結果是:

自清初始,趙氏家族發展日盛,到雍正年間,已成殷實大戶。族人以農為主,兼做官、軍、工、商,與寧武南家雙雄並進。趙廷雅祖父“承”字輩,人丁大旺,父系“金”字輩,兄弟8人,其中叔父趙錚只比趙廷雅大5歲,叔侄二人同赴英國劍橋留學。以下到“廷”字輩,兄弟更多,整個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