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市很大,自歸德堡的城牆根下,一直到冰封的河面上,擠滿了各種攤點和來來往往的人流。
說這裡是馬市,其實並不確切。
因為到這個馬市來的絕大多數人,並不是來買馬、賣馬的。
這裡實際上是一個大集。
年關漸近,附近幾十個村落的人們來趕這個大集,為的是賣些地裡的土產,換些銀錢,好置辦一些年貨。
榆林城裡很多商號都派出店夥計在大集上擺攤設點。
同樣的貨物,在這裡賣的價錢比之榆林城內,至少要低三成。
這自然也是歸德堡“馬市”的“名氣”很大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名為“馬市”,自然不會沒有賣馬的。
榆林附近的四家大馬場在這裡都設有專賣點。
沿河一溜木樁上拴著的幾十匹品種不同、毛色各異的馬匹,就出自這幾家馬場。
集上也有牽著馬匹四處溜達的私馬販子。
最令慕容旦他們吃驚的是,賣馬的人中,竟然還有蒙古人。
他們的目的是要越過大沙漠,蒙古馬自然是首選目標。
上前一交涉,他們就失望了。
因為這些蒙古人不要金、銀,也不要銀票。
他們只要茶葉、精鐵和絲綢。
一匹蒙古馬要換七十斤茶葉,或是一百六十斤精鐵和兩匹絹綢。
慕容旦只得搖頭作罷。
足足逛了一個時辰,他們還是一無所獲。
馬市上各種馬匹不下一百之數,他們卻一匹也沒有看上。
這些馬用來耕田,拉車,或日常車騎用以短途代步,的確很可以了,一旦要騎著它們進入沙漠,(奇*書*網。整*理*提*供)只怕走不了二百里地,它們就得趴下。
太陽已快移到頭頂上,李相忍不住發起牢騷來:“什麼破地方嘛,連幾匹好馬都找不到!”
李越也道:“就是!都說榆林四周有多少多少馬場,誰知養出來的都是這些貨色!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不知不覺間,他們又轉到幾匹蒙古馬旁。
田軍劍不禁苦笑道:“找來找去,還就這幾匹馬可用。”
慕容旦點點頭,卻不說話,似是在想什麼心思。
田軍劍道:“兩位李兄,想想看能不能有什麼辦法把這幾匹馬買下來?”
李越攏著手,淡淡道:“辦法倒是有,只是做起來太麻煩。”
田軍劍一下來了精神:“什麼辦法””
李越笑道:“他不是要茶葉什麼的嗎?咱們可以先去買茶葉,買精鐵,再來換他的馬,不就行了!”
田軍劍一拍前額,大笑道:“哈!我怎麼沒想到!”
李越一笑,道:“兄弟也是剛剛在那邊看見了幾個茶葉攤子,這才想起來的。”
慕容旦道:“辦法是不錯,可惜……”
李越一怔,道:“可惜什麼?”’
慕容旦嘆口氣,道:“可惜咱們不是在榆林城裡,只怕湊不齊那麼多茶葉、絲綢、精鐵。”
他指了指附近的幾個攤點,道:“這些人顯然都是小本經營,就是城裡大商號派出來的攤點,也只備了一天的貨,咱們至少需要五匹馬,你們算算,那得多少斤茶葉?
多少精鐵?”
李越怔了半晌,卻只長長嘆了一口氣。
田軍劍忽然笑了笑,微微眯起眼睛,道:“那,就只剩下惟一一個辦法了。”李越李相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的確只剩下惟—一個辦法了。
那就是——搶!
慕容旦的眼睛也亮了起來,目光閃動,向四下看去。
田、李三人有意無意間,已移到最有利的位置。
慕容旦平日裡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凡事謀定而後動。
他顯然正在“謀”。
田、李三人自是惟他馬首是瞻,只待他一“謀定”,四人就會同時發動。
賣馬的蒙古人哪裡會想到這四人的心思,正起勁地和另一個買主商量著價錢。
慕容旦忽然又嘆了口氣,發亮的眼睛忽地暗淡下來。
田軍劍側過身,悄聲問:“怎麼了?”
慕容旦道:“咱們得手之後,該往哪邊去呢?”
田軍劍怔了怔,道:“自然是回榆林。”
他們的行李都放在榆林城裡的客棧裡,食物和清水自然也要在城裡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