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兔子聞言直翻白眼,卻出奇地沒有出言反駁,竟是預設了下來。
張凡神色一動,原本到口的話頓了一頓,轉而說道:“那就請兔兄安坐,張某一會其餘諸位賓朋,再與兔兄敘話。”
原來,就在他想要詢問老兔子根腳的時候,屍棄道人的傳音入得耳中。
三言兩語,大致交代了這個老兔子的來歷。
此老怪,乃是太古之時就已存在的巨兇,論起來,輩分與修行年月,勝過世間仍然存在的所有大能者,真正的老怪物。
此人的修為如何,倒也不好說,根腳怎樣,更是無人知曉。
只明白,這老兔子有一雙通天神眼,能辨世間一切隱晦,沒有東西能夠瞞得過他的眼睛,天才地寶如此,靈寶神兵如是,洞天福地不可瞞,陰謀威脅不可陷……
更有一個鼻子,能判戰力高低,破一切迷障阻礙。
世間修士,無論任何大能,在不曾動手前,只能靠著氣息判斷出境界強弱,而真實戰力如何,就只能打過才知道了。
這隻老兔子依仗一眼一鼻,再加上一對能聞聽千萬裡的恐怖耳朵,趨吉避凶不過尋常事兒,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必勝,其壓根不會跟打不過的人動手,往往溜之大吉。
如此本事,再加上謹慎小心,膽子甚小,故而才能從太古一直存活到今日,成為三界唯一的一個活化石。
“……張道友,這老兔子會出現在這裡,老夫也頗為奇怪,按說如此兇險的所在,按其性格應該南轅北轍一番,跑得沒影兒才是,怪哉,怪哉……”
屍棄道人最後的話,也讓張凡心中若有所思,不過卻沒有開口詢問,若是願說,那老兔子自然會說,倒也不用贅言。
衝著老兔子點了點頭,張凡抬起頭來,望向空中數十浮雲,一身氣息變幻不定,整個天地都為之沉悶了下來,如有天崩地裂的風暴,在平靜中醞釀,漸漸攀升至巔峰。
“一場大戰,不會就這麼爆發了吧?”
不知多少人心中忐忑,此前張凡與北疆老祖一戰時,那驚天動地的威勢猶自令人戰慄,現在又是面對數十化神,真要打起來,又會是怎樣的恐怖?
個別膽小的,甚至在擔心真正打起來,張凡是否還有能力護得他們平安?可就要這麼離去,卻又大道在前,心有不甘。
且不說場中百萬群仙心中千迴百轉,這一片沉悶壓抑的氣氛,卻是惱了旁邊一人。
“阿呸”
“你們這些小怪物,裝什麼大瓣蒜呢,打就打,不打就不打,如此這般,悶煞人也。”
說話之人,正是那老兔子,也只有他這本輩分天下第一的老怪物,才能如此大大咧咧地將所有強者稱一聲“小怪物”。
毫無疑問,張凡也是口中的小怪物之一。
張凡對此倒也不以為杵,只是淡然一笑,目視長空,徐徐說道:“諸位道友,既有緣至此,又一時難決,不如暫且擱下,待得張某講道完畢,再與諸位一~論~短~長~”
他這一句話,語氣平淡到了極點,似是三五好友,圍爐夜話,一盞香茗,倍增清幽,但在他說到“一輪長短”四字時,語氣驟然加重,肅殺之氣亦隨之瀰漫了起來。
東皇宮上空,數十雲華,顫動了一下,歸於了平靜。
隨後,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從其中一朵銀白色的雲彩中傳來,聞之如沐春風:
“既然東華道友厚愛,吾輩卻之不恭了。”
“愧領道友大道”
“轟~”
此人話音落下,長空中一聲轟鳴,數十雲彩盡散,還以朗朗乾坤。
那無形中的壓迫,天崩地裂似的恐怖,亦隨之遠去。
百萬群仙在長出了一口氣的同時,心裡也是明白,這不過是暫時的,待得張凡講道結束,定有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要上演。
數十化神,隱身長空;
百萬群仙,期待大道又忐忑不安……
……
張凡端坐神通樹下,臉色平靜,彷彿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只是以一種說不出韻律,帶著天道晦澀蒼茫的聲音,吐露大道。
一字一句,隱含天道輪轉,世間變幻,直指長生秘境,溝通永恆門戶。
霎時間,百萬群仙如痴如醉,沉浸在大道玄妙之中,一時間忘卻周遭一切。
什麼眾仙雲集,哪般神通大法,遑論補天之裂……唯有大道一言,清晰若流泉,在所有人的心中徐緩而不停歇,句句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