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顯是太后下了逐客令,見太后氣成這個樣子,萬曆心裡不後悔是假的,一咬牙,硬著心腸道:“兒子這次來是想和母后商量,兒子已經決定將皇位傳給洛兒,不知母后對此可有什麼異議?”
對於這個訊息,李太后沒有絲毫所動:“皇帝聖心獨斷,還找哀家這個老太錃商量什麼?既便是哀家說了什麼,對皇上還有什麼用處麼?”
“母后太謙,若是沒有您的允可,日後若有個差池,兒子只怕二月二太和殿上那一幕又要上演了。”萬曆笑得古怪,忽躬身對著太后行了一禮,燈光下萬曆的影子拉得老長,“兒子真的要多謝太后寬宏大量,這輩子終於由著朕的性子做了一回主。”
“母后好生將養吧,兒子告退了。”說完行禮,直起身子邁開大步往外直走,在門口處正好一個丫頭端著一個香爐小心翼翼的往裡走來。
目光在那個香爐上轉了幾圈,眼角微微抽搐,忽然抬起腳來,一腳將那個小宮女蹬倒在地!
香爐在地上哐啷一聲跌了個粉身碎骨,那個小宮女不知道怎麼就犯了龍顏大怒,嚇得跪到一旁,唬得抖衣而顫。
在外頭聽到動靜不妙,黃錦嚇得連忙跑進來一看,不由得驚得呆了:“哎喲……這是怎麼的說?”
面對皇帝的發做,李太后身子坐得筆直:“皇帝身子不好,還不快些服侍皇帝回朝清宮養著,以後……”說到這裡時,眼皮已經垂下:“傳哀家懿旨,為皇上龍體安康計,從明日起就不用每日前來定省了。”
這話一出,春禧閣內幾個人全都變了臉色,在外頭候著的黃錦不知發生了什麼,眼光不由自主就轉到竹息的身上。
沒等他看出什麼,就聽萬曆冷冷笑道:“太后的好意,兒子恭敬不如從命。只是兒子奇怪,都說佛門慈航普度救苦救難,只是不知救不救得罪孽深重?若是救不得,這香燒或不燒,也沒有什麼用罷。”
太后手腳冰冷身子亂顫,忍耐終於到了盡頭,只覺得喉頭有些腥甜,伸出手指顫巍巍指著萬曆:“你……”
大笑聲中萬曆揚長而去,宮門外傳來呼喝黃錦的聲音:“回去開內庫,找個最名貴的香爐送來慈寧宮。”
一片死寂的沉默過後,李太后緊緊捂住胸口,一張嘴,一口血噴了一地。
第247章 危境
憑著一點僅存意識,朱常洛依舊能夠感覺到自已現在很痛苦,感覺自已好象被劈成了兩半,一邊如同火燒另一邊凜凜寒意……火在蔓延冰在侵襲,偶爾一個交匯帶給他的感受就是恍同萬針攢刺後的極度痛苦。這種感覺讓朱常洛清楚明白的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自已這次真的要死了。
到處一片漆黑,四周一片死寂,身子沒有絲毫重力飄飄而起,朦朦朧朧中好象來到了一處極其陌生的地方,前方空曠曠的虛無盡處,若隱若現出一扇巨大的門,朱常洛停下腳步,躊躇著打量著這道門,考慮著是不是要推開這扇門?
人在末知時,總是對即將要發生的事有一種莫名的敬畏。打量著那扇門,強烈的不祥感覺使朱常洛心生怯意,待要想逃,轉過身驚訝的發現,身後濃重的黑暗全然化成了深淵……到了此時已經完全沒有了退路,黑暗的深淵依舊在逼進,眼前除了開啟那扇門,然後走進去這條路……這條路簡單直接,沒有任何選擇。
慈慶宮內一片慌亂,守著寢殿大門口的魏朝失了往日鎮定,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不時的伸頭往門外看了一眼又一眼。
寢殿內塗朱和流碧兩個貼身大宮女站在床前,手足無措的望著床上靜靜昏睡著的當今太子朱常洛。見他的一張臉紅得似火燒,而嘴唇眼窩處卻是詭異的透出一片青黑,儘管身上蓋著幾重被子,卻依舊不停的打著擺子,可額頭處又冒出騰騰熱氣。
流碧怔怔看了一會,忽然哇得一聲哭了起來:“殿下這又冷又熱的……到底這是怎麼了?”
見朱常洛這奄奄一息的模樣,塗朱心裡同樣說不出的難受,總算她還能把持得住,低聲喝道:“不許胡說,吉人自有天佑,太子肯定會沒有事。”
“姐姐,咱們真的不用請太醫來麼?”聽了塗朱的勸慰,流碧的眼淚不小反大,抽泣聲漸重:“我真的好怕,早上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病的這麼重?”
就在發慌時候,一個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兩位姐姐是關心則亂,怎麼忘了殿下昏迷前曾有嚴諭吩咐不準驚動人,咱們只要聽他的吩咐就是,不要壞了他的事!”
說話的是一直沒有離去的蘇映雪,此時皎如清月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