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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讓他詫異的是萬曆奇蹟般的甦醒,讓他既高興又擔憂,想到鄭貴妃再度給他服下紅丸,朱常洛心情漸漸變得沉重。回到慈慶宮時,細心的魏朝發現一夜末歸的太子殿下,眼角眉梢全是濃濃得化不開的疲憊,不由得有點心疼:“太子爺,這一夜熬得眼都佝僂了,奴才先伺候你歇息罷。”
一直到躺在床上,感受到遍體沒有一個地方不酸,周身所有的毛孔全都在抗議著要求休息,眼皮象浸過醋沉沉的漸漸下落,將合末合之際,忽然腦海中靈光一閃,似有一道霹靂從天靈重重劈下,一瞬間整個人僵硬如石。
“魏朝,快去請宋神醫來。”
第215章 論毒
從乾清宮裡出來,出門就見一個小太監候在門口,滿臉笑容湊上前來,機靈的施了一禮,“奴才魏朝見過宋神醫。”
魏朝是那個?從一腔愁緒中分出一縷精神的宋一指細細一打量,卻發現眼前這個小太監身子精瘦,麵皮白淨,一雙眼睛骨碌碌直轉,一看就是個機靈之極的人物,不過確實是面生的很,只是看到他的眼神,宋一指的眉眼就有些皺。
“奴才是新到慈寧宮伺候的魏朝,太子爺命奴才在這候著您呢,說只要宋神醫完事,就請他來慈慶宮。”
宋一指苦笑起來,也好,反正早晚都得有交待,晚說不如早說。
來到慈慶宮的時候,那不是一般的場面……門是葉赫開的,等進了殿,座是朱常洛讓的,這一切讓跟在後邊的魏朝和端著茶水的王安面面相覷,不知道今天這宋神醫為何這樣的炙手可熱。
王安跟在朱常洛身邊久了,當即推算出這位宋神醫指不定是什麼事招了二位大神了,心道一會可得跑遠點;而魏朝卻是茫然不知頭緒,只得瞪大了一雙眼,茫然不知頭緒,一個心眼轉得如同風車。
沒有想象中見面就問,殿內和平安靜的嚇死人。
直到熱茶喝成冷茶,依舊沒有意想當中的質詢,宋一指不由得抬起頭一看,差點沒氣樂了……朱常洛眼觀鼻、鼻觀心,恍如老僧入定,而葉赫則是板著冰塊臉,仰首望天,眉目冷崚的好象剛用斧劈刀削出來。
宋一指表示很鬱悶,心道巴巴的叫我來了,你們兩個還和我玩金人示誡,三緘其口?
三個悶葫蘆呆了一會,宋一指終於沉不住氣,伸手一拍茶几:“怕了你們啦,你們有什麼事直接問好不好?”
好象早就在等他這句話,朱常洛和葉赫的眼神齊唰唰的落在他的身上。
朱常洛似笑非笑:“第一個問題:皇上是什麼時候醒的?”
宋一指微微有些窘,臉色變得有些紅:“你應該問他醒了幾次。”
看著朱常洛和葉赫明顯驚訝的臉,宋一指嘆了口氣:“第一次的時候,是你廷議的那天,那時皇上的聖駕在慈寧宮,我聽到他微微的呻吟聲,嚴格來說不算醒轉,只是短暫有了意識而已。”
朱常洛和葉赫交換了下眼光,閉著嘴靜聽下文。
“第二次醒的時候,聖駕已經挪到寶華殿;那日我例行請脈的時候,嘖嘖……真的嚇了我一跳。”
其實宋一指沒有說,那日正好是自已告訴葉赫天王護心丹不能再服用的那一天,看著葉赫難受的走後,宋一指心裡也不好受,等進了寢殿給萬曆診脈時,卻被一隻手緊緊抓住手腕,宋一指肯定不會告訴任何人,他真受驚了!
“至於一直沒有和你們說,這事不怪我,你們找皇上去。”既然開了頭,宋一指也沒打算再保留,竹筒倒豆子一般:“是他不許我走漏了風聲,還讓張禮悄悄找了一個東廠的人見他,然後他求我不要說出去,我自然是不會答應,可是他說不會瞞很久,若是此時說出去,必會走露風聲,會讓害他那些人逍遙法外,以後的事你們知道了,我一時不忍心就答應了他。”
說到這裡,朱常洛和葉赫二人駭然相望,心中對萬曆機謀應變和隱忍心術無不悚然而驚。明明註定是個先機盡失瀕臨絕境的局面,卻能於極其不利之地奮起反擊,靜悄悄的以身做餌挖好大坑,一直引得老虎出洞,這才一擊而中,了結後患。
與葉赫相比,朱常洛想得更深了一層,恍然大悟後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恐懼。萬曆的心思之深,謀慮之遠,實在已超出自已原來想象,果然不愧為幾十年不上朝,卻能讓所有朝臣個個老實俯首聽命的高人,想到這裡嘆了口氣,以萬曆的今日的表現,可想而知,明日朝廷之上,必有一番風雨。
葉赫從不在這些權謀智鬥上用心,他此刻想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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