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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部分

也許是太過勤勞,據說太子在前幾天生了一場兇險之極的大病,雖然太子刻意隱瞞了訊息,但群臣不知道不代表乾清宮不知道。一道旨意下來,慈慶宮從內侍到宮婢,都落得一場訓斥,幸虧太子及時出面求情,否則這些人下場只怕不會這麼簡單了事。

餘怒不消的萬曆,連夜召申時行和王錫爵入宮,疾辭厲色對內閣怠職大加撻伐,就差一點指著鼻子罵他們無能了。所以于慎行在要求開這個小會時,還想著請太子蒞臨的事,申時行幾乎是想都沒想的斷然拒絕了。于慎行在腦海中想了想皇上那鐵青的臉,終於聰明瞭一回,沒再堅持他這個幾乎是做死的要求。

“最近朝野不安,諸多震動,列座諸位大人都是內閣輔臣,身負皇上信任洪恩,自然肩負匡本正源,分清理濁之職。”這個開場白瞬間就將這場談話的高度定了調,但陽風白雪註定了就是曲高和寡,在這個特殊敏感的時候,匡本正源,分理清濁八個字莫名的分外刺耳。

王錫爵是薑桂之性,不等聽完已瞪起了眼,一臉怫然不悅。申時行畢竟老道,端起青花蓋碗淺啜低飲,一言不發。而葉向高忝在末座,手裡早就準備好了小本子和一支筆,已經做好了記錄的準備。于慎行盯著他手裡小本子,瞬間有些莫名其妙的頭痛。

場面就這麼冷了下來,李廷機看看不妙,連忙接上嘴打圓場:“於大人方正清廉,說的話自然是為國為民的良言,快說正事吧,咱們洗耳恭聽。”

早將幾人表情收入眼底,感覺有些不快的于慎行習慣性的咳嗽了一聲,心裡隱隱有些不安。不過事到臨頭硬著頭皮也得講吓去:“最近各位大人也看到,太子殿下連發幾道諭旨,立三營,開海禁、建水師,這些事確實都是利國利民的好事,可是國庫空虛已久,且不說是三樣,就連一樣也怕是應承不下來。雖然太子表明不會動用國庫錢糧,可是各位大人想想,只憑內帑能夠支援多久?”說到這裡,故意頓了一頓,然後又介面道:“太子最近又連調三位武職入京,這幾樁事聯絡起來,各位大人難道沒有覺察殿下有大興武風之意?”

申時行放在茶杯上的手忽然收緊,而王錫爵的臉色愈加難看,五人中只有李廷機微微點頭,深以為然,葉向高寫寫記記的忙個不停。

“咱們大明巍巍天朝,泱泱大國,歷任先帝都是重文治輕武功,只要勤修德政,自然可以做懷敵附遠彌患未萌,這也是咱們大明以文御武的宗旨由來。”這幾句話說得蕩氣迴腸,于慎行自認有理有據,開始那點不安早就遠去,一張老臉紅光煥發:“殿下最近所做所為,已經引起朝野震動不安,如今奏疏盈桌累案,俱是為此而來。”

“下官為朝廷平安長遠計,所以冒昧想請各位大人拿個主意出來,現在是時候上諫制止殿下的貪功冒進,否則長此以往,必生大亂。”

本來以為自已這一番字字珠璣的話說將出來,在場幾位就算不起身鼓掌,最少也得來個動容動情什麼的,可是萬萬沒想到,除了李廷機時不時點下頭以示同意外,其餘三位該幹什麼還在幹什麼,基本和沒聽到一樣。于慎行心頭火起,斜著眼睛掃了一圈,不敢衝著申王二人撒氣,這口火自然而然就落到了五輔葉向高的頭上。

“葉大人,既然僥倖身入內閣,就當知食王祿忠君事的道理,若是尸位祿餐,豈不愧了當初太子提拔之恩?”

這番話果然難聽,簡直就是在明說葉向高是混在革命隊伍中混吃等死的敗類了。李廷機是個輕易不得罪人的老實人,雖然和于慎行交好,但是聽著這話也覺得頗為刺耳,好心的拉了他一把,于慎行哼了一聲,連理都不理,一臉的他能奈我何,倒叫李廷機訕訕然鬧了個沒趣。

又是他媽的內鬥,這才剛消停幾天?一想起這個王錫爵的臉徹底的涼了下來,剛要發作的時候,腳卻被人踢了一下,愣了一下轉頭,卻見申時行一臉平靜,垂眉斂目,連一絲表情都沒有動。王錫爵將剛要出口要訓斥的話吞了下去。

正中槍口的葉向高,緩緩站起身來對著于慎行一拱手,聲音冷靜而柔和:“大人指責,進卿不敢苟同;身為內閣輔臣,當常思為國為君分憂,而不是為自已一身謀利謀福;咱們輔臣替皇上替殿下日理萬機,處理政務,首當要善察分明,判斷是非,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什麼是對國家有利的,而後上陳於陛下殿下,自有聖裁明斷。不知大人以為然否?”

面對葉向高綿裡藏針的不卑不亢,于慎行冷哼了一聲:“葉大人說的很是,但是民心民意也不能小視,那些奏疏你可一一看過?”

“於大人提起的堆案累桌的奏疏,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