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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心腳步踉蹌了一下,幾乎要栽倒在地,玄璃扶住她的身子,將她帶入懷裡。
“我玄力大成之際,有了以前的一些記憶,但是不全,我順著記憶找到了山村,在那裡我突破了玄力最高一層,然後想起了所有,包括玉華的圖謀,素姨和安連城的謀算,還有你的…被困囹圄。”玄璃薄唇抿唇,無半點的血色,“所以我出關的第一件事,就是破壞了玄凌的大婚,解除了他被你封鎖的記憶,待我將前因後果一一倒出來時,他臉上的表情跟你如今差不多,他看重父主,連帶著看重玄族,若不是知曉當中的緣故,他為何袖手旁觀的看著我將父主挾制而無動於衷?因為我們清楚,不將玄族控制在手裡,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掉落懸崖,無法營救。”
一直未開口的玄凌沉聲道,“安心,我竟不知,原來你才是那個最苦的人,天下芸芸眾生,有衣不蔽體的乞兒,有苟延殘喘的流浪人,有花樓賣笑的妓子,更甚者,踩著親生兄弟往上爬的帝王,他們都苦,都累,都在生死存亡的邊緣來回的掙扎,但世間大苦,比之你,不及一半。”
“你這是在同情我麼?”安心閉上了眼睛,眉眼疲憊,透著一股荒涼的死寂,她突然很想笑,曾幾何時,她以為上蒼對她不薄,前世欠她的親情友情愛情在今生一併的給了她,原來眼前的美好,只不過是井中月,水中花,隨風流逝。
老天給她開了一個大玩笑,她沉溺被柔情織住的網中,寸步難行,她卻尤不自知,心甘情願的陷在裹著蜜糖的毒藥裡。
她突然想起了一句矯情的話,幸福好短暫,還長著翅膀會飛,一眨眼的功夫,它就飛走了。
“我不是同情你。”玄凌聲音低啞的道,“我只是心疼。”
“心疼我被三個我最愛的人欺騙卻甘之如飴?心疼我不顧一切奔赴的婚姻卻是個陷阱?心疼我自以為抓住了幸福其實只是一片虛無?心疼我所看所想所愛所珍惜的都是一場夢境?”安心嘴角翹起一個很小的弧度,眼中的神色卻是一望無際的隆冬黑夜,寂滅荒涼,“聽起來是很慘,連我自己都覺得我很可憐。”
“安心,聽我說。”玄璃看著安心不帶一絲波動的小臉,那雙往日靈動的大眼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如一具行屍走肉,身體還在,但靈魂早已不翼而飛了,心裡驚慌的情緒在瞬間佔滿了他全部的思想,他扶住安心的肩膀,認真的看著她黑洞洞的雙眼,“你還有我,正如你所說,就算是全天下負了你我也不會捨得傷你一根毫髮,我依舊是那個小時候跟隨你每一步的劉軒,對你不離不棄,哪怕你不喜我,我也心甘情願的守在你身邊,一輩子!”
安心垂下了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瞼投下一片暗影的翳。
“你忘了你以前跟我說過什麼了?”玄璃吼道,“一個男人而已,不足以成為你的心魔,玉華又怎樣,你愛他又怎樣,只要你跟我離開,我有的是法子讓你忘卻前塵往事,後半生,你都不會再想起他,他對於你來說,就只會是一個陌生人。”
“好。”安心沉默了半響,點點頭,聲音微不可聞,“我跟你走。”
玄璃臉上閃過一絲喜色,看了玄凌一眼。
“安郡王。”玄凌目光轉向安沐塵。
安沐塵被這一聲拉回思緒,看著被玄璃攬在懷裡靜默不語的安心,眸光溢位一抹沉痛,他點點頭。
安心抬手扯下了滿頭的珠翠,高聳的雲鬢垂落,三千髮絲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痕跡,悠悠披在肩頭。
“有那麼一刻,我是你的妻子。”安心黑幽幽的眸子凝視著玉華,一眨不眨,聲音如一潭死水,“也算是圓了我兩世的一個夢,夢醒了,也到了該面對現實的時刻。”
“今日你我結髮夫妻。”安心又道,“斬斷這縷結髮之情,我們便從此相望不相親。”話音未落,她伸手揮斷了流瀉在胸前的一縷髮絲。
柔軟的髮絲打了個轉,似一片羽毛,晃晃蕩蕩的落在地上。
玉華看著她微微翹起的嘴角,眼中有某些情緒剎那決堤,他上前一步,眸光深邃似海的道,“結髮之情豈是一縷髮絲就能斬斷的?安心,你已是我的妻,你明明可以在禮成之前阻止這場婚禮,可是你卻放任三拜完成,你內心深處是想與我白頭偕老的,是不是?”
最後三個字,帶著濃濃的乞求,安心衣袖內的手輕輕的縮了縮,她轉開視線,淡淡的道,“沒錯,在玄璃沒現身之前,我的確打定主意要和你長相廝守,但我知道這是一場幻境,情景再美,也是假象,終有一日會被打破,就算今日圓滿大婚,日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