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長也不讓步,撇撇嘴說:“你也不怎麼樣,那麼好的牌還讓人家摳底,也夠臭的了!”
……。
激烈地撲克牌角鬥,使大家的情緒極為興奮,帳篷裡不斷傳出友好的笑罵聲,戰士們已經忘記了缺少食物的肚皮。
夜裡,雪停了,戰士們都已入睡,爐子裡的柴火,不時“霹叭”作響,上面的水壺“呲呲”冒著熱氣。孫毅飛坐在床邊,守著煤油燈,手裡拿著書,眼睛卻直勾勾看著帳篷外。團長在動員大會上的話,現在得到驗證,孫毅飛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作為先遣隊的最高領導,先遣隊能不能最終在這裡站住生存,他感到身上壓力的沉重,他現在唯一想的,是如何應對面前的困難,使先遣隊站住腳。
孫毅飛坐直身體,一邊想一邊揉著腰。來到這裡後,多年留下的病患,又在隱隱作痛。他放下書站起來,雙手插在腰上,來回活動一下有些僵硬的腰,滿腦子仍在設想還會出現的問題,尋找解決困難的辦法,倦意漸漸襲來,他吹滅煤油燈。
第二天早上起床後,一個戰士一邊揉眼睛,一邊向帳篷外走,他走出帳篷不一會,忽然驚恐地大叫起來:“我的眼睛什麼都看不見啦!”
他的喊聲,驚動了所有的人,大家立刻停住手中的事,不約而同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他雙手在空中漫無目的地摸索,驚慌恐懼地哭喊著:“指導員!我的眼睛什麼都看不見了!……”
戰士的突然致盲喊叫,孫毅飛一驚,他趕緊走過去,扶住哭喊的戰士,穩定一下自己的情緒,立刻想到了可能的原因,他安慰戰士說:“不要緊!可能是營養不良加上雪光的刺激,產生暫時的雪盲,會好的!你先躺在床上休息,我來想辦法。”
致盲的戰士,緊緊抓著孫毅飛的手不放,害怕緊張的繼續向孫毅飛尋求自己眼睛的最後結果,帶著哭音追問:“指導員,我害怕!真的嗎?我的眼睛真的不會瞎嗎?指導員,真的只是雪盲嗎?”
孫毅飛扶著致盲的戰士,平靜的安慰他說:“不會的!你的眼睛以前一直都很好,不應該突然有什麼問題。別想太多了,情緒過於緊張,眼睛會更不好,好好休息一下。一會兒我去營部,看有什麼好藥沒有,再想辦法給你補充一下營養,很快會好的。”
孫毅飛臉上平靜,心裡卻在暗暗著急,他明白,可能還會有人出現類似問題,包括自己在內。給養解決不了,一切都無從談起,繼續下去,情況可能會更糟糕。整個進山部隊,幾乎都陷入困境,不再僅僅是一個站住腳的問題,連起碼的生存,也受到威脅。
致盲的戰士,在其他人的攙扶下躺到床上,不停揉著眼睛,在大家的沉默中,帳篷裡只剩下他委屈害怕的抽泣聲。一個堂堂五尺男兒的哭泣,未來的難以預料,對每一個身臨其境的人,都構成威脅。無形中,使人的恐懼感悄悄膨脹,不滿也在滋生,有人小聲嘀咕:“上級到底知道不知道?咱們會不會……?”說話的人,雖然沒有再往下說,卻把每一個人的擔心挑明瞭,所有人的複雜目光,都投向孫毅飛。
孫毅飛看著大家帶著懷疑和質問的眼神,此刻,他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複雜。十幾個人的生命安危,先遣隊的命運,都將在他的決定中分曉。
孫毅飛沉思片刻,說:“同志們,我不想說大話,只想告訴大家:我也是凡人,和你們一樣,同處一樣的環境,一樣的條件,也隨時可能成為瞎子,甚至還會出現更嚴重的問題。我不想成為瞎子,也害怕成為瞎子,我不想過這樣的生活,被困死在這裡。我心裡的牢騷、埋怨、委屈,不比你們少,甚至可能比你們還要強烈。可這時候,叫苦、罵娘、發牢騷有什麼用?如果發牢騷罵人能解決問題,我寧願和大家一起罵!”
“軍人的職業,決定了他必定要為國家利益委屈犧牲自己,一旦接受命令,再沒有任何退路可言。我想起提幹前,一次和副政委的交談中,他對軍人執行命令的解釋:軍人接受並執行命令,意味著承擔責任,在某種意義上,接受命令是種承諾,也是誓言,一種用自己生命承諾的誓言。”
孫毅飛的情緒漸漸激動,他放大聲音繼續說:“這句話我一直記著。為什麼?因為我覺得這句話,說出一個接受使命軍人的尊嚴和人格,說出一個軍人應該承擔的責任。我們是遇到一點困難,可困難和我們的人格和尊嚴相比,又算什麼?如果我們還是一個敢於承擔責任,維護自己尊嚴和人格,堅守自己誓言的人,還有什麼能阻擋我們?”
“我們接受命令,受命於國家,這對一個軍人意味著什麼?是國家的重託和信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