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意不同意啊?”
妻子聲音爽朗,沒有絲毫猶豫和苦惱。
妻子是經過充分考慮才提出的,可是對久木而言卻太出乎意料了,馬上答覆不上來。
那天晚上就這麼過去了,第二天久木早早起來,窺視了一下妻子的表情,看不出什麼變化,平靜地在準備早餐。
久木心想,也許昨晚她是為了規誡丈夫開的玩笑吧。吃完了飯,久木要去上班時,妻子說道:
“昨天晚上說的事,可別忘了啊。”
久木回過頭來,見妻子無事人一樣在收拾碗筷。
“你真要這樣?”久木叮問了一句,妻子已開啟水龍頭,嘩嘩地洗起餐具來了,久木沒再說什麼向門口走去。穿鞋時,回頭看了看,妻子沒有來送他的意思,只好開啟門走了出去。外面天氣晴朗,空氣有些潮溼,剛發芽的樹梢上已萌生了春的氣息。
呼吸著早晨清新的空氣,久木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地鐵站方向走去,滿腦子都是迫在眉睫的離婚的問題。
說實話,過去一直以為離婚與自己無緣,現在才發現自己成了當事人了,久木深感迷茫,心中暗暗思忖,
“妻子到底是不是真心想離呢……”
久木在電車上思來想去,越想越糊塗,下車後,在公用電話亭給女兒家掛了個電話。
女兒知佳結婚兩年了,沒有出去工作,這個時間應該在家。
久木穩定了下情緒,撥了電話號碼,女兒接了電話。
“這麼早來電話,有什麼事嗎?”
“有點兒事想找你說說。”
久木含糊其詞地說道,突然,說了一句:
“是這麼回事,你媽提出要和我離婚。”
“媽媽到底還是提出來了。”
原以為女兒會大吃一驚,沒料到她格外的平靜,看來女兒已經從妻子那兒聽說什麼了。
久木忽然有種被疏遠的感覺,問道:
“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媽媽跟我講了好多,您打算怎麼辦呢?”
“怎麼辦……”
“媽媽可是真心要離的。”
女兒淡淡地說道,久木更慌了。
“媽媽和爸爸離婚,你無所謂嗎?”
“我當然希望你們能白頭偕老哇。可是爸爸不愛媽媽,另外有喜歡的人,想和那個人一起生活吧?”
久木又吃了一驚,看來妻子什麼都跟她說了。
“不喜歡媽媽還生活在一起可不太好。”
知佳說的是不錯,可是現實中的夫妻並不都是相愛的,有的夫妻是互相厭倦,非常冷漠的,然而不見得就會輕易離婚,這就叫夫妻啊。
“這麼說,你也贊成了?”
“這樣對你們雙方都有好處啊。”
“可是一起生活這麼多年了……”
“說這些有什麼用呢,說到底是爸爸不對呀。”
話說到這份兒上,久木已沒有反駁的餘地了。
“媽媽已經很累了。”
“她打算今後一個人過嗎?”
“那當然,請您在房子和錢的方面多關照一下吧。”
女兒總是站在母親一邊的,久木覺得自己十分孤立。
“我還以為你會反對呢。”
“這是爸爸和媽媽之間的事啊。”
看來,嫁出去的女兒對父母的事不大願意過問了。
“您不必擔心我的。”
久木終於發現自己在外遊逛的這些日子,妻子和女兒都變得堅強勇敢起來了。
凜子和久木聽完了各自家庭的變故後,相互對視著苦笑了一下。
如今已不再有哀嘆和悲傷,更沒有放聲大笑了,只剩下了一絲苦笑。
現在兩人站在突然出現的十字路口上,各自的處境又完全相反,使他們啼笑皆非。
原來以為凜子回家後會遭到丈夫的痛罵,以至於提出離婚。凜子也做好了精神準備。
結果她丈夫既沒生氣也不說分手,甚至明確表示絕不離婚,想用婚姻的枷鎖來束縛她。
別說久木就連凜子也萬沒想到會是這種局面,而久木的處境也同樣窘困。
滿以為妻子會大吵大鬧,不依不饒,可是她不僅沒有吵鬧,反而心平氣和地提出離婚,倒使久木猝不及防。他還以為妻子在開玩笑,和女兒通話後才發現已無法挽回了。
“真是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