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川一氣喝乾了冷酒,粗聲粗氣他說道:
“你可得儘量對她好一些啊。”
在小店吃完飯,兩人又去了一個酒吧,衣川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工作,不知不覺久木成了聽客。男人一沒有了工作,連話茬都接不上了。久木懷著這種寂寞的心情,走出了店門,分別的時候,衣川囑咐了一句:
“多保重……”
衣川的聲音低沉,完全不像他平時說話的語氣,久木慢慢點了點頭,握住了衣川伸給他的手,忽然發現還是第一次和衣川握手,心裡覺得很異樣。
這握手意味著什麼呢。衣川的語氣是那麼柔和,使久木內心為之一動。
坐在電車上,久木還在思考著這件事,到澀谷時已經十一點了。
凜子已為他準備好的洗澡水,從浴室出來換上睡衣,久木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低聲對在廚房幹活的凜子說道:
“剛才我和衣川在一塊兒。”
凜子猛地一回頭,馬上又若無其事地沏起茶來。
“他說你變得特別漂亮。”
“他就喜歡這麼說。”
“你去那兒是為了找工作?”
“上次託過他,沒有迴音,就去問了問看……”
凜子把自己的咖啡杯也端過來,坐在久木旁邊。
“我跟他一說辭職的事,被他罵了一通。”
“他也太兇了。”
“他是刀子嘴豆腐心。”
久木眼睛望著電視說:
“你打聽那個銀座的商店了?”
久木終於問道,凜子早有思想準備,馬上答道:
“我去見了一下你的夫人。”
“有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早就想要見見她……”
出於什麼心理去見自己所愛的男人的妻子呢,感興趣可以理解,不過也夠大膽的。久木對凜子的丈夫雖然也有興趣,卻不敢自己去見他。
“我只是站在遠處看了一眼。”
妻子現在在銀座的陶瓷店工作,知道名字就能找到她。
“是個相當不錯的女人。”
凜子這麼一說,久木不知怎麼說好了。
“難怪你會喜歡她,身材不錯,很有活力……”
妻子五十多歲了,因為有事於才顯得年輕。她比凜子要大一輪,怎麼說也上年紀了。
“和這麼好的人都離婚了。”
凜子自言自語道。
“當然都是由於我才會這樣的,可是我越看她越覺得害怕……”
“害怕?”
“歲月太可怕了。十年或二十年之後,人是會變的吧。你結婚的時候也愛妻子,想要建立一個美滿的家庭,可是現在變了。”
久木不明白凜子為什麼說出這種話來,她望著窗簾說:
“我也會被你厭倦的。”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會的。既使你不厭倦我,我也可能會厭倦你……”
霎時,久木就像被人在脖子上紮了一刀。
男人會變心,女人也可能心猿意馬。既便是情投意合,海誓山盟的愛情,也可能在歲月的侵蝕下土崩瓦解的。
“你們當初感情也很不錯的吧。”
“一般……”
雖說比不了對凜子的感情,卻也是在神前立下了愛的盟誓的。
“我也是,那時怎麼也想不到會像現在這樣。”
凜子想起了結婚時的情景。
久木抱著胳膊沉默不語。凜子摸著久木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說道:
“你早晚會厭倦我的吧?”
“不會的,這麼喜歡你怎麼可能厭倦呢?”
“我也要上歲數的。一天天變成個老太婆了。”
凜子雖然誇讚久木的妻子,還是從她身上看到了衰老的影子。
“我問你,真的有永遠不變嗎?有沒有絕對不變呢?”
凜子一下子撲到了久木懷裡。
“抱著我,緊緊地抱著我。”
凜子前額頂在他的胸前,夢吃般地嚷道:
“我害怕,我害怕。”
久木緊緊抱著凜子,聽見她在懷裡說:
“我們現在是最高點,今後就只能走下坡了。”
“不會的……”
久木嘴上否認,心裡也覺得現在或許是兩人的最高點了。
“只有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