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庾長慶猛地反應了過來,那個人頭落地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大侄子,那個比自己看得比兒子還要重要的,亡兄唯一的骨肉, 這個少年的臉,正對著自己,咬牙切齒,寫滿了不甘,看得出他那壯志未酬身先死,不能建功立業的遺憾與憂傷。
庾長慶發出了一聲聲嘶力竭的怒吼聲:“佑之!”
而在這一瞬間,他也看清楚了對面的臉,那正是別兒漢, 正是敵軍這隊騎兵的主將!在人群之中,他們早已經認出了對方,而現在,正是新仇舊恨一起算的時候了。
十餘匹俱裝甲騎的戰馬,一個突擊之下,就打崩了五六十名宿衛鐵騎,但是騎槊的突擊威力,也僅限於此,如果後面還有二十騎跟進,那一定可以全部消滅這兩百多步騎的宿衛鐵騎。
可是,當騎槊刺出之後,連別兒漢也只能換用馬刀進行後續的戰鬥,醒過神來的宿衛騎兵們,吼叫著,在庾長慶的身邊反衝向了對面的俱裝甲騎。
不少戰馬就這樣撞了個正著,頭碰頭,人撞人,雙雙地從馬背上落下, 更是有些人從馬背上就互相用手扭打在了一起,雙雙落馬,在遍是死屍與血液的泥地之中,進行著最原始也最致命的搏鬥!
別兒漢和庾長慶的座騎,沒有絲毫的減速,就是這樣對沖了過來,庾長慶手裡抄著的大斧,和別兒漢那揮舞著的馬刀,在戰馬交錯而過的一瞬間,狠狠地砸到了一起,空中閃出一連串的火花,那是兩刃相滑之時,劇烈的摩擦所產生的,二馬交錯而過,兩人各自向著奔出了四五步,再次撥轉馬頭,甚至不及去看自己手中的兵器,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剛才的這一下交手, 雙方勢均力敵, 也對對方的武藝和力量有了最直觀的瞭解,心中皆是一凜,深知這下碰到了平生難得一見的勁敵,而這一場對決,註定是不死不休。
嘶鳴聲,吼叫聲,兵器相交之聲,刀刃入體之聲,垂死者的慘號之聲,伴隨著呼呼的風聲,在二人的耳邊迴盪著,方圓百步左右,盡成屠場,早已經打紅了眼的兩軍騎士們,已經沒有幾個還在馬背之上了,血泥地中,扭打成一團,甚至沒有幾個還在用兵刃格鬥,拳頭,牙齒,甚至是指甲,還有地上隨手能摸到的石塊,甚至是給打爛的頭盔,甲片,還有斷掉的箭頭,這會兒都會成為致命的兵器,也許就能殺掉對面的敵人,保全自己的性命。
別兒漢的手在微微地發抖,剛才的這一下迎擊,他知道自己的虎口裂了,而馬刀之上,也多出了無數缺口,這把剛才還能一刀斬首,鋒利無比的鋼刀,這會兒已經不可能再砍透對方的鎧甲了。
而在他的眼中,對面的那把大斧,甚至還不如自己手中的這把馬刀,斧刃之上早已經肉眼可見地迸出十餘個小口,而幾道裂痕則從這些小口,佈滿了斧身,似乎只要再一次地受到外界的大力,這把斧頭,就會碎成幾片。
別兒漢咬了咬牙,對著庾長慶沉聲道:“來將何人,報上名來,我別兒漢手下不死無名之鬼!”
庾長慶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雙眼血紅,一字一頓地說道:“你叫別兒漢是吧,聽好了,爺爺庾長慶,庾家護衛隊長,宿衛鐵騎飛龍幢主,見到閻王時,記得爺爺的名號!”
別兒漢咬著牙:“庾長慶,我記得你了,一會兒我拿下你腦袋之後,以後會做成酒碗時刻上你的名字的。拿命來!”
他說著,突然眼中殺氣一現,一勒馬韁,就這樣直接衝著庾長慶策馬衝來。
庾長慶卻是緊緊地勒著馬韁,就這樣立在原地,他的雙眼,閃著死亡的氣息,一動不動地盯著別兒漢持刀的右手,對方的任何出招,只要手腕微微一抬,他就知道是如何的攻法,也必會作出相應的反擊!
別兒漢的雙目盡赤,他沒有料到,庾長慶居然會放棄跟自己對沖,而選擇後發制人,自己只要一揮刀,那必然會把右肋之下給暴露出來,而那把已經接近碎裂邊緣的戰斧,雖然很難破自己的甲,但是從缺乏防護的肋下劃過,也足以讓自己的肋骨跟小樹枝一樣根根斷裂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庾長慶才選擇了不動。
如果別兒漢不舉刀,或者是不奮擊這一下,那右臂就會給庾長慶的戰斧一下子劃中,甚至他不用舉斧,只需要把大斧向下一橫,那自己的右腿也會給砍到,這下看來,自己的率先衝鋒,反而所有的攻擊招數都會給反制,看似主動,卻是處在極為兇險的境地!
別兒漢的眼中,對面庾長慶的持斧之手,穩如泰山,而呼吸也極為均勻,這個身經百戰的戰士,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沒有任何的恐懼和猶豫,即使是跟自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