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俱裝甲騎所用的弓箭,比尋常的二到三石騎弓,要大出一截,往往都有四石以上,弓弦也多為四股絞合,勢大力沉,不少在五六十步外搏殺的晉軍騎士,給一箭射上,就是破甲貫腦,一命嗚呼,只一刻鐘左右的時間,就有百餘名騎兵戰死沙場,餘下的人,也多是身上帶傷。
劉鐘的眉頭一皺:“看來老索撐不了多久了,阿韶,我得先去幫忙,你按計行事。”
檀韶點了點頭:“你們當心,裝得要象,但也不要把自己給折了!”
劉鍾微微一笑,戴上了頭盔和麵當,眼中炯炯有神:“放心,猛龍哥用性命告訴過我,如何才能在甲騎的陣中活下來,衝出去!阿韶,記住,千萬不要停,找準方向,等敵收縮之時,一擊而出,目標,是右翼的樹林。”
檀韶沉聲道:“放心,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到!”
這時,索邈的吼叫聲隱約間順風傳來:“敵軍勢大,撤,快撤!”
眾人順聲看去,只見索邈的大刀之上,已經是血染一片,可是精鋼打造的刀體,也已經變了形狀,顯然,在多次斬敵破甲的同時,武器也有了不小的磨損,這也是苦戰之時,猛將們多是更喜歡用狼牙棒,鐵杵這類的鈍器作戰,而不是這些看起來鋒銳的刀槊,就在於過鋼易折,雖鋒亦挫的道理啊,無論是男人還是兵器,能持久,才是第一位的!
現在的索邈,就只能拖著大刀,他的身上,肩頭中了有三到四箭,所幸都非致命傷處,十餘名護衛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揮舞著兵器,幫他擋箭的同時,也與上來交戰的敵軍甲騎交手。
還活著的三百餘騎,緊緊地跟在索邈的身後,向著右側的方向,落荒而逃,有十餘隊連在一起的甲騎俱裝,想要上來堵住這個方向,卻被朱齡石等人指揮的弓箭手一陣射擊,箭雨如蝗,把衝在前面的二十餘騎射得人仰馬翻,兩到三排串在一起的甲騎,幾乎是整排倒下,也擋住了後續騎兵們上前的通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三百餘騎,潰圍而出。
索邈所部向著右側的方向狂奔,一邊跑,一邊把鎧甲,箭囊之類沉重的東西紛紛拋棄,旌旗也紛紛扔在地上,只能用丟盔棄甲來形容了。
燕軍陣列之中,發出了一陣陣的歡呼之聲,胡哨之聲與手鼓聲響徹天地,這是今天開戰以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燕軍獲勝的戰鬥,哪怕只是擊潰了五百餘騎,慕容興宗的臉上閃過一絲滿意之色,輕輕地點著頭。兩個副將提著武器抱拳請命,嚮慕容興宗說道:“將軍,請你下令,我等願意率輕騎追擊這些晉軍騎兵,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慕容興宗搖了搖頭,看著逃在最前面的索邈,冷笑道:“看來這晉人的軍械盔甲,著實不錯,其大刀能破我軍的鎧甲,還能中我軍的重箭而繼續戰鬥,也難怪劉裕敢囂張。等打完了這仗,真得搞他個幾千套裝備過來,以彌補這戰我們甲騎俱裝的損失。畢竟,慕容廣和他的飛熊師全完蛋了,以後要另組新軍,這裝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啊。”
一個名叫哈爾赤的紅臉副將,乃是飛馬師的主將,笑道:“將軍是看上那個什麼橫野將軍的晉將的鎧甲了嗎,我這就去給您取來,這小子剛才殺了我們十幾個兄弟,狂得很,看來也是敵軍猛將,如果將之擒殺,可以再次大漲我軍士氣。”
慕容興宗擺了擺手:“不必,逃掉的懦夫,已經不會對此戰構成什麼威脅了,不過三百餘騎,能做什麼?再說他們一邊跑,一邊連盔甲和旗幟都扔了,如此一來,根本無法再重組列陣,這不是詐敗,而是真敗,等今天全滅了劉裕的幾萬晉軍,就這幾百騎,又能跑到哪裡去?裡面還有幾萬套晉人的裝備和盔甲呢,何必在乎這一時?現在敵騎已敗,敵軍陣門大開,給我繼續衝擊,先殺了那些弓弩手,不要讓他們退回車陣裡!哈爾赤將軍,你親自去!”
哈爾赤面露喜色,行禮而去,另一個叫赤老溫,四十餘歲,戴著羊角盔的副將,是飛豹師的統領,臉上閃過一絲落寞之色,慕容興宗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怎麼,不滿意了?”
赤老溫咬了咬牙:“這立大功的機會,將軍也不應該只給老哈一人才是。”
慕容興宗搖了搖頭:“不會落下你的,你和哈爾赤都是一師主將,他從正面打,你從邊上迂迴,剛才那些晉軍騎兵,是從側面的一條小道殺出來的,你從那條道殺進去,注意不要中了埋伏,如果沒有有力的敵軍抵抗,就抄這條小路直接打穿晉陣,我們鐵蹄所踏處,讓他寸草不生!”
赤老溫笑道:“我就知道將軍是不會讓我們無功而返的。您的飛虎師何時發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