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穆之的眉頭輕輕一皺,低聲道:“寄奴,不要大意,離開我軍的軍陣,到敵軍攻擊的範圍內,當心危險。”
劉裕自信地搖了搖頭,看著劉穆之手中的兵符,說道:“阿蘭既然把兵符當成信物送來,就說明燕軍的調動,完全由她掌握,現在她人也到了我方面前,沒有過來只不過是為了遵守這和親之禮而已,這同樣不是為了矯情,而是為了讓燕國的軍民看清楚,我們是尊重他們的,以後也會保護他們,一如當年的大漢對匈奴的庇護和寬容。”
悅壽激動地點著頭:“劉大帥不愧是心胸廣闊,是的,我們就是這樣想的,如果您能親自過來迎娶蘭公主,哦,不,是迎回您的夫人,那我們的軍民,定會把您看成自己人,再也不用擔心受到傷害和歧視啦。”
王妙音冷冷地說道:“那希望你們不要學那些匈奴人,被大漢收留和庇護,最後在漢人王朝危險之際,卻是反咬一口,釀成永嘉之亂。”
悅壽不停地搖頭道:“絕對不會,絕對不會的,到時候大晉可以分離我們的部落,打散我們的族人,絕無怨言。”
劉裕回頭看了一眼王妙音:“皇后殿下,這裡還請你主持局勢,我現在去迎回阿蘭,回來之後,她就是臧愛親了,兩國也會有真正的和平。也請你準備一下,後面慕容超的奉璧出降儀式,是需要你主持的。”
王妙音點了點頭:“今天是劉將軍大喜的日子,去吧,這是你應得的,也是她應得的,不過,穆之說的不錯,萬事小心。”
劉裕微微一笑,對著悅壽說道:“走吧,悅尚書,帶我去接我的夫人回來。”
看著劉裕那雄壯的身形走下了帥臺,王妙音的眉頭微微一皺,轉頭對劉穆之說道:“還是不可大意,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慕容蘭交出兵符之後,可能未必就是所有人會聽她號令了,我們這裡,還是要以防萬一。”
劉穆之沉吟了一下:“不需要吧,寄奴是膽大心細之人,之前那麼多次戰場上遇險,幾乎是絕境都能給他逆轉,他的警覺性遠遠超過常人,就算那邊有埋伏,也逃不脫他的雙眼。”
王妙音咬了咬牙:“凡事就怕樂極生悲,這是寄奴走上人生巔峰的一刻,攻滅敵國,迎回愛妻,人生之極樂,無過於此,就怕他一時激動,給人突襲,而且,黑袍這個老鬼還沒捉拿到手,總是有意外,穆之,你現在下令,要阿壽和鐵牛做好警戒,一旦有事,馬上警戒。”
劉穆之點了點頭:“我親自去處理,妙音你放心。”
他那肥碩的身形,就象一個肉球,頓時滾下了帥臺,只留下王妙音獨立臺上,看著一行人先後遠去的背影,她的口中喃喃道:“裕哥哥,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但願你能找到你想要的幸福。”
劉裕的心跳在加速,他感覺自己的腳步越來越輕盈,兩邊夾道的晉軍將士們,齊齊地在以劍鞘擊盾,軍靴踏地。為了表示出足夠的和平誠意,今天列陣的將士們,個個刀劍入鞘,槊尖纏布,並沒有把兵刃露出,平時那肅殺的軍陣,今天多了幾分祥和,無數張熟悉的臉在他的眼中閃過,卻又是記不起來是誰,劉裕知道,自己的心跳在加快,而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一個人,那就是站在遠處,卻又觸手可及的那個大紅色的倩影。
是的,那正是自己的愛妻,這會兒身披嫁袍,戴著鮮豔美麗的羽冠,就站在兩國兩軍的分界處,伊人的容顏仍然是傾國傾城,但風兒微拂,卻是讓她額前的幾縷白髮飄蕩,看著自己的含情脈脈的雙眼,眼角也現出些許的魚尾紋,劉裕突然意識到,自己和她,居然都已經在這恩恩怨怨的幾十年間,不再是少年,再回首,人生已近半百,雖然功業有成,但付出的,卻是大好年華。
劉裕的耳邊,將士們的歡呼聲突然消失不見,慕容蘭的囈語聲,卻是迴盪著,一如遠處的她,朱唇啟動,彷彿就在自己的耳邊呢喃:“狼哥哥,你終於來接我了。”
劉裕激動地點著頭:“是的,我來接你了,就象在草原上,我說過的,我和你,永遠也不會分離,如果有那麼一天,你真的離開了我,我也一定會帶著千軍萬馬,來迎娶你的。”
慕容蘭的眼中淚光閃閃:“是的,我們終於等到這天了,從此以後,你我之間就不再有隔閡,無論是天道盟,還是王妙音,都不能再拆散我們,我只會屬於你一個人,為你生兒育女,助你相夫教子,幫你成就霸業。天道盟所有的秘密,我會幫你一起破獲,你想要的那個人人平等,天下大同的世界,我會幫你實現。”
劉裕哈哈一笑,加快了腳步:“我現在什麼也不想要,只想迎回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