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妙音的冪離之後,星眸閃閃:“這麼說來,老先生也並沒有看到是劉毅帶領大家披虎皮反攻了?只是看到有人帶領大家,但這個人未必是劉毅。你認為是劉毅,不過是因為後面戰場上響起劉毅一箭斃苻融的叫喊聲,對不對?”
老兵點了點頭:“是的,就是如此。有問題嗎?”
王妙音微微一笑:“老先生,您在這裡說評書,要是說古人如何,我不管。但要說到剛剛打完的仗,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最好還是不要隨便下結論,因為這涉及戰功和將士功績的事情,您在軍中多年,這個道理,想必不需要小女子來提醒。”
老兵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怒之色,沉聲道:“姑娘到底是什麼人,為何今天要處處為難老朽?”
王妙音淡然道:“我是誰並不重要。老伯,你是北府軍人,應該珍惜將士們用性命拼來的榮譽,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最好不要隨便下結論,說這功勞是誰誰誰的。劉毅一箭斃苻融,這個說法已經傳開,建康城中的小兒都知道,但打退秦軍戰車的,並不一定就是他。你如果沒看清楚,就說沒看清楚,沒必要把所有功勞都加到一個人身上。據小女子所知,在北府軍中,搶奪同袍戰功,是要受重罰的,您在這裡說書,只怕助人這樣奪取軍功,也不妥當吧。”
老兵咬了咬牙,沉聲道:“聽姑娘的談吐,看姑娘的模樣,必是高門貴女無疑,老朽不才,一時為了說書賺錢,有失公道,多謝姑娘的提醒,以後,老朽再也不這樣說了。”
王妙音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冪離之後的秀顏之上,閃過一絲笑意:“老伯深明大義,小女佩服。”
周圍的人群發出了一陣不屑的嘆息,不少人嘟囔著:“沒勁沒勁,怎麼會這樣啊。”
“搞了半天,連誰是英雄都不知道,白聽了。”
“走吧走吧,那邊還有些別的評攤,咱們到那裡去聽。”
隨著這些人的漸漸散去,這個評攤前,變得空空如也,連一個人也沒有了,老兵嘆了口氣,撐著自己的身子,收起了面前銅鑼裡的錢,放到了腰間的一個布囊裡,準備這樣一下下地撐地離開。
王妙音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愧疚之意,她輕輕地說道:“不好意思,老伯,小女子一時氣盛,卻壞了您今天的生意,對不起,這點算是小女的一點賠償,請您收下。”
她說著,轉頭對著身邊的那個叫雙兒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不情願地摸向了腰間的荷包,銅錢的響動聲中,劉裕的聲音從一邊平靜地響起:“且慢,這錢不應該由你出。”
王妙音的臉色大變,一下子掀開了面前冪離的輕紗,絕世的容顏之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緩緩從小巷中走出的劉裕,聲音都激動地在發抖:“裕哥哥,真的,真的是你嗎?”若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位外表冷豔高貴,可是內心卻是熱情如火的高門貴女,恐怕早就會撲進與自己闊別經年的心上人的懷裡了。
劉裕微微一笑:“妙音,是我。想不到你我在這裡,以這樣的方式見面,謝謝你為我做的事,只不過…………”
說到這裡,劉裕正色向著那個老兵行了個禮:“前輩,對不起,讓您受損失了。您這幾天說書的錢,我來付。”
老兵抬頭看著劉裕,看似渾濁的眼睛裡,精光一閃:“我認識你,你是劉裕,劉邦的劉,富裕的裕。我還記得你初入北府軍的時候,你說你要當兵,當重灌步兵,當時我還嘲笑過你。沒想到,三年下來,你成了北府兵王,而我,簡直成了一個笑話!”
說到這裡,他低下了頭,搖頭嘆息不已。
劉裕正色道:“不,您不是笑話,您是老兵,是前輩,是我們北府軍精神的傳承,人總有老的一天,我劉裕也有打不動的時候,到時候,可能還不如您呢。說實話,您這樣的老兵,壯心不已,仍然一直留在軍中,要換了我劉裕,只怕十有八九是做不到的。”
老兵的嘴唇在微微地哆嗦著,他看著劉裕,眼中突然泛起了淚光:“劉裕,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明明,明明在幫別人搶奪你的功勞,你為什麼還要對我好?”
王妙音身邊的丫鬟雙兒臉色一變,直指那老兵,怒道:“好啊,原來你是故意幫劉毅宣傳搶功,哼,我家小姐早就看出來了,我還不信呢,還幫你辯解,說這樣一個可憐的老人,怎麼會騙人!”
王妙音輕輕地嘆了口氣:“老伯怕是有苦衷的吧。可能他不記得我,但我幼時曾經見過這位老伯跟在琰叔父的後面,是我謝家的家人。我很奇怪的是,為何您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老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