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笑了起來:“你這個結論可真夠嚇人的,漢人軍戶居然是給胡虜取代了,可是我看晉朝時的天下兵馬,還是以漢人為主啊,比如淮南三叛時出征的中原,關中,河北諸軍,幾乎都是這些地方的漢人軍戶呢。”
白虎平靜地說道:“表面上看是如此,但這些部隊裡已經有了大量的蠻夷騎兵加入,他們隨著各地的漢人軍戶兵馬一起出發,卻是在戰爭中起了突擊的主力作用,晉軍能打敗吳國的十餘萬兵馬來救,靠的就是這些兇悍的胡騎,甚至是在曹操時代,當陽長坂追殺劉備的時候,就已經有很多胡騎了,只不過後世並不知道確切的情況,統稱這些是虎豹騎呢。”
玄武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史書所載,曹操遷入幷州的匈奴人不過十萬落不到,而遷進關中的漢中氐人,羌人也只有數萬戶而已,就這些人,能成為後來魏軍的主力,取代軍戶?”
白虎微微一笑:“匈奴雖然只有不到十萬落,但當時曹魏的整個軍戶也不過二十多萬戶而已,考慮到匈奴的帳落幾乎每帳都可以出丁作戰,徵發率很高。至於關中的羌人,氐人,從漢中遷來的移民只是一個開始,後來隨著關中一帶,諸葛亮帶著的蜀軍多次北伐,而關中隴右,甘涼一帶的魏軍也多次徵發當地的羌氐部落到關中來救,打完之後,有些也就此在關中定居。加上之前東漢末年,關中受到了極大的破壞,漢人稀少,後來遷入的羌氐部落,就不佔絕對的人口劣勢了,這是時代的特殊,也可以看成,自從秦國入關中,融合了各路犬戎,義渠部落之後,關中再一次進行的夷狄融合。”
青龍沉聲道:“象是苻秦,姚羌部落這些,就是在這個時候進入關中的?”
白虎點了點頭:“不錯,這些羌氐部落,本是遊牧為生,也會一點耕作,經常是在河湟一帶的老家,春季遊牧,撒下青稞種子,然後以牛羊馬糞為肥料,完事後另尋他處牧場,秋天回來之時,則可以收穫青稞,這些人到了關中之後,有了這些習慣,就可以學一些簡單的農事耕作。這就是半耕半牧,所以羌氐人進入關中,並不象純遊牧的匈奴,鮮卑人那樣難以適應。”
“不過,關中的羌氐人也好,幷州的匈奴人也罷,他們仍然沒有被魏晉,以編戶齊民的方式進行管理,這些部落,還是以部落的方式散居,耕牧,只聽命於自己的部落渠帥,酋長,而這些酋長們則聽命於自己的大單于,劉淵就是這樣的匈奴大單于,其下還有左賢王,右賢王之類的副手,劉淵本人給圈養在洛陽,不得輕易地接觸他的部眾,但八王之亂時,天下打得一鍋粥,於是晉帝想著讓劉淵回去徵募匈奴族人助戰,這就開啟了五胡亂華的大幕。”
玄武嘆了口氣:“這樣說,是不是可以認為,自從曹操開始的漢人軍戶制度,到了八王之亂,以至於五胡亂華的時候,因為內戰而大量的損失,當胡人各部的軍隊開始成為主力的時候,原來的軍戶也就沒了吧。”
白虎淡然道:“可以這樣理解的,八王之亂時,晉國看似兵力強大,但那承襲自曹操時代的軍戶制度,已經瀕臨崩潰了,西晉上下計程車族掌握了政治權力,世家子弟都以靡靡之風,甚至是粉面小生為美,整個國家上下的審美觀,價值觀扭曲,世家公子們弱不禁風,不以為恥,反以為美,而對於質樸剛毅的軍人,哪怕是以軍功起家的司馬氏皇帝,都會在背後恥笑其是兵家將種。”
“所以軍戶的地位,到這個時候已經是極為低下,三國結束,四夷賓服,天下人皆以為從此可以安享太平,而那些軍戶以殺人練武為業,在這個時候都給看成下賤之人,因為近百年來,軍戶只有打仗的義務,卻幾乎沒有上升的空間,朝堂大權,皆為士族所佔有,即使是武將出身的人,也爭相進入士族階層,恥於為將門。就象今天的劉毅,諸葛長民等人,迫不及待地想成為士族,而非軍人。可以說,這是把百年前西晉的風氣,都給帶過來了。”
玄武嘆了口氣:“而士族子弟們不思進取,安於享樂的風氣,也和今天幾乎一模一樣,一個國家的腐朽和墮落,就是從上層的墮落開始的。照白虎大人這麼說來,曹魏的軍戶制度,並沒有給軍戶中的將士們上升的機會,而朝中大權慢慢地又由士族所掌握,到了曹丕篡漢的時候,那九品中正制,是不是進一步地重文抑武了?”
白虎點了點頭:“正是如此,曹丕為了篡漢,以結士族之心,要天下的豪強士族都擁護他,所以出臺了九品中正制,從此徹底拋棄了以軍功得富貴的路,當官不再靠功績,也不是靠策論面試之類,而是以品級來分人的檔次,分為九品,按不同的品級直接給予官職,這個品級,由各州的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