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都嫌她是拖油瓶,她就今天吃這家,明天吃那家,像個浮萍一樣,沒有根,她讀完初中,親戚就不讓她再讀書了,要她出去打工。”
“那年我們繡坊招學徒,包吃包住還有工錢,小凡就來了。”
“她從小受過很多苦,所以耐心和毅力比同齡人更強,做刺繡的人就是需要這種非比尋常的耐力,否則誰能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當年跟她一批進來的很多學徒都因為耐不住寂寞,所以離開了。”
“最難能可貴的就是小凡這孩子還很有天分,又虛心好學,非常勤奮。那時我非常喜歡她,是將她當親傳弟子看待的。”
“可惜她在我繡坊待了三年多後,她家親戚找上門了,說是收了人家的彩禮,要把她嫁出去。”
“她肯定是不願意嫁的,然後她家親戚就闖進繡坊,直接將人強行帶走了。那時我剛好不在繡坊,繡坊裡都是一些和她差不多大的年輕姑娘,也都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全都懵了。”
“等我連夜從外地趕回來時,只看到繡坊門口那扇木門上留著長長的血痕,那是小凡被抓走時,手指抓在木門上留下的痕跡,她肯定很絕望很不甘心吧。”
雲娘說到這時,忽然沉默了,像是沉浸在深深的自責中。
其他嘉賓也都沉默了,他們大多家庭美滿幸福,即使不是大富大貴,也是生長在小康之家,所以對於這樣的事,幾乎是聞所未聞。
沈予微眉心微蹙,垂下的眉眼中凝結著霧濛濛的傷感。
那個拼盡全力抓住門框,不想墮入深淵的弱小身影離她那麼近,又那麼遠。
她幾乎能想象到雲娘被抓走時,那雙望向繡坊的眼睛,眸子裡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直到萬念俱灰。
如同曾經的她一樣,可她是幸運的,她逃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