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體校教員便兩行鼻涕兩行淚地向堂叔和堂嬸訴說了王三變成猴子的經過和王三變成猴子後她的悲慘處境。
堂叔哆嗦著手點了一支菸,吸了兩口,說:“你不是胡說?”
體校教員道:“不信你就去看看,我把它打昏了,它躺在我們房間裡呢!”
幽默與趣味(15)
堂嬸道:“這可真是從來沒聽說過的奇事。”
王小三又哼哼唧唧地哭起他的猴子來。
體校教員說:“別哭了,那猴子是你爹變的,咱娘倆被他害苦了。”
堂叔想了許久,然後說:“小梅,這件事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大概也沒有法子可以挽回了,我看你該去公安局報案!”
堂嬸說:“你出什麼餿主意!一報案,小梅還不得落個謀殺親夫的罪名!人家才不會相信那猴子就是王三呢!”
堂叔道:“那就向王三的學校領導去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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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去向公安局報案有什麼區別?”
堂叔說:“那你說怎麼辦?”
堂嬸道:“我琢磨著,他能變成猴子,也就能變回來,關鍵是要找個他怕的人咋呼咋呼他。”
堂叔道:“他怕誰?”
堂嬸道:“我記得他小時候挺怕他爹。你記不記得,有一次咱大哥喊了他一聲,嚇得他把褲子都尿了?”
堂叔道:“大哥快八十歲了,虎老了不咬人,只怕再也咋唬不住他了。”
堂嬸說:“也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了。”
堂叔道:“去把大哥接來?”
堂嬸道:“那多慢?這樣吧,把小三放在這兒,我看著,你和小梅把他送回老家,讓大哥扇他耳刮子,咋呼他幾聲,沒準就變回來了。大哥是屬虎的,虎是百獸之王,嚇唬只小猴子還是綽綽有餘。”
堂叔道:“火車上不讓帶活物的。”
堂嬸道:“你們廠裡不是跟鹽城有業務關係嗎?鹽城每天都有拉貨的車來,送司機條煙,搭個便車就行了。”
堂叔說:“就照你說的辦吧,不過,萬一變不回來呢?”
堂嬸生氣地說:“嗨喲,你看你哪像個大老爺們!變不回來再想變不回來的法子,老是這樣拖著,事情早晚要發,那時小梅渾身是嘴也辯不清楚了。”
堂叔說:“就聽你的吧!”
堂嬸、堂叔、汪小梅、王小三四個人回家看變成猴子的王三,堂叔一邊走一邊嘮叨:“這這這這算什麼事喲!”
四個人走到斜街的盡頭,就聽到筒子樓前吵吵嚷嚷一片人聲。一拐彎就看到廣告牌前的白楊樹下圍著一大堆人。陽光很強烈,那些人都仰著臉往樹上看。體校教員敏銳地感覺到事情與猴子有關。她對堂叔和堂嬸說:“壞了,事情八成敗露了。”
王小三眼尖,叫道:“猴子,我家的猴子在樹上。”
四個人急忙跑到樹下,仰起臉來,果然看到那隻猴子蹲在一根樹杈上,對著樹下的觀眾扮鬼臉。
觀眾議論紛紛,說肯定是動物園裡的猴子逃出來了。體校教員看到那個過去的河馬飼養員雜在人堆裡。他的目光不在猴子身上,他的目光定在那扇被猴子推開的窗戶上。體校教員感到河馬飼養員是個可怕的敵人。
有幾個頑皮男孩從腰裡摸出彈弓瞄準猴子發射泥丸。有一顆泥丸打在猴子臂上,猴子尖叫一聲,在樹冠中躥跳起來,它的靈活矯健的身形讓體校教員的絕望達到極點。如此合格的猴子要想變成|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王小三從堂嬸手裡掙脫出來,像頭小獸一樣撲向持彈弓的頑童。他撲倒了一個頑童,並且用牙齒咬破了那頑童的手背。頑童手背上流著血,啼哭起來。王小三也哭了,他哭著叫:“不許你們打它,這是我家的猴子,它是我爸爸變的!”
圍觀者中爆發出一陣陣怪笑,怪笑之後是七嘴八舌的怪話。
體校教員茫然失措地呆立著。
一個巡邏的警察踱過來,悄悄地仰臉觀察著。
體校教員看到警察的手指顫抖著伸向腰帶,他的腰上掛著手槍。一個灰白的,罪孽深重的念頭在她腦子裡閃過,她希望警察開槍把它從樹上打下來。只要警察一開槍,便一了百了。可憐的警察有開槍射殺罪犯的權力,卻沒有開槍射殺猴子的權力,他顫抖的手指移到褲兜裡,摸出一條髒手絹,擦拭著脖子上的汗水。
警察喊道:“散了吧散了吧,不要圍在這裡生事。猴子問題我通知動物園來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