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為敵。就算韋后本人利令智昏,妄想一步登天,整個韋氏集團也不會同意。
即便韋后或韋氏集團同李顯產生了矛盾,或者急於把他一腳踢開,最妥當的辦法也是幽禁李顯,挾天子以令諸侯,靜待水到渠成時再登極稱帝。
韋后不是一直在學武則天嗎,武則天當初就是這麼幹的,她把當皇帝的兒子李旦足足幽禁了八年,一切準備停當,這才讓有名無實的皇帝李旦禪位。
可如今韋氏調兵入城,如果不是意圖逼宮篡位自立,那麼他們想幹什麼呢?楊帆感到難以理解。
葛福順道:“韋濯持有長安兵馬大總管韋溫的調令虎符,確鑿無誤,現在各營兵馬都在調動中,你們幾人此時離開恐怕不太容易了。不如先隨末將一起進城,再伺機離開。”
楊帆等人來時,為了掩人耳目,穿的就是禁軍士卒的衣服,倒是無需再行更換。葛福順說罷,看了馬橋一眼,擔心地道:“馬將軍,你部恐也在調動之中,你不能及時趕回,這該怎麼辦?”
馬橋答道:“這倒無妨。近幾日我是告了假的,本就不在軍中。”
楊帆略一思忖,果斷地道:“如此,你我就扮做葛將軍的親兵,一同進城。見機行事!”
……
長安城中,一隊隊持戈兵士匆匆來去。殺氣騰騰。
飛騎、萬騎、千牛衛等各路禁軍各於宮城一處宮門外屯紮。楊帆一路行來稍稍估摸了一下,此刻守在宮城周圍的兵力至少得有四萬人,不由暗暗心驚。
韋濯持著兵馬大總管韋溫的調令虎符,一路不斷有禁軍攔路盤問,驗明調令虎符方才放行。
待他們趕到太極宮正門承天門前的橫街上時,韋濯高聲下令:“全軍就地駐紮。沒有韋大總管手諭,禁止任何人出入,違者格殺勿論!”
數千訓練有素的精銳禁軍立即行動起來,長街上不聞絲毫喧譁聲。可是急促的腳步聲、甲冑的鏗鏘聲、刀盾兵器的碰撞聲,卻匯聚成一股軍營特有的森嚴氣氛。
他們背倚承天門,面朝朱雀大街,剛剛擺好一座心月陣,便有一輛輕車急馳而來,輕車周圍有數十名甲士簇擁著,那種華美精緻的明光鎧可不是每個禁軍將士都能擁有的,除了少數禁軍將領,只有大內武士才有。
饒是如此,韋濯還是親自帶人上前阻攔、盤問,其中一名騎士向他遞過韋溫的手令,韋濯在火把下驗過無誤後,又與那騎士低語幾句,便回首喝道:“開啟宮門!”
沉重高大的宮門轟然開啟,韋濯又命令道:“卸去門檻!”
宮門的門檻既長又高,寬達數丈、高有兩尺、木質堅硬結實、外邊還包了一層銅皮,沉重之極,二十多名魁梧的飛騎士卒聯手才將那門檻卸下,輕車得以長驅直入。
楊帆站在承天門外大街靠近中書省牆角的偏僻處,望著那輛神秘的輕車,自言自語地道:“奇怪!車中是誰,竟然可以驅車直入宮門。”
王毛仲四下逡巡著,悄悄靠近楊帆,低聲道:“大將軍,似乎……出大事了。”
王毛仲的聲音有些緊張,聽起來有些嘶啞的感覺,同寡言少語卻堅毅剛強的李宜德相比,自幼在相王府為奴的王毛仲固然忠心耿耿,膽氣卻嫌不足。
楊帆笑了笑,答道:“你不必擔心,宮城四周各路兵馬秩序井然,現在持著韋大總管手令的人還可以自由出入宮廷,可見並未發生什麼叛亂,只是在防範著什麼。
葛將軍這一路兵馬守在外側,很方便咱們離開,如果想走,咱們現在就能走,只是既然適逢其會了,何妨弄個明白呢。”
王毛仲訕訕一笑,低聲道:“小人這條賤命不算什麼,只恐壞了郡王大事,這等情形,小人確是有些不知所措,一切但憑大將軍吩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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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中,韋后靜靜地坐在李顯曾經坐著的御椅上,容顏就像一整塊白玉雕成似的,既沒有血色,也沒有表情,她的眸子在燈光輝映下閃耀的光都是沒有生命的。
甘露殿是皇帝的寢宮,她不敢回到立政殿去。立政殿是皇后的寢宮,長孫皇后曾經居住在那裡,王皇后曾經居住在那裡,武則天也曾經居住在那裡。
長孫皇后是一代賢后,英年早逝;王皇后被廢后打入冷宮,最後被武則天殘忍地折磨至死;而武則天本人,則由皇后變成了皇帝,又從皇帝變回了皇后,最後淒涼地死去。
在韋后之前的每一任皇后,一生命運都是精彩紛呈的,不管成功或失敗,但是……還沒有哪一任皇帝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