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宗主放心!”
此時。船已靠岸,楊帆舉步登岸,一步步走上柳堤,船又蕩向河心,升起船帆,向遠處駛去。
楊帆站在堤上,注目良久,才從任威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反向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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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寺後院內,火化房上的大煙囪冒出的滾滾濃煙已經漸漸稀薄。
太平公主吁了口氣。對三山和尚道:“懷義大師今日晨起,即坐化於禪房。從今日起,三山大師復為白馬寺方丈。”
三山和尚高宣一聲佛號,又上前一步,捻著佛珠,低聲道:“薛懷義暴卒,恐惹人非議。貧僧以為,可令弟子暗中對外宣揚,他是飲酒過度,暴卒而亡,不知殿下以為如何?”
太平公主淡淡地道:“此事勿須讓本宮知曉。你覺得合適便去做!”
三山和尚雙手合什,再度宣了一聲佛號。
太平公主的車駕仍自角門出去,片刻功夫就遠離了白馬寺。此時,白馬寺的正門處,洛陽尉唐縱已經領著大批巡差衙役,拎著鐵鏈枷鎖,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白馬寺眾潑皮和尚坑蒙拐騙、打架鬥毆、乃至凌辱官員,洛陽府中關於他們的狀子早就堆積如山,如今終於到了算總賬的時候。
薛懷義和河內老尼一樣,也有許多徒弟,不過大多都是潑皮引薦潑皮,拜到他門下狐假虎威的,平素跟在他身邊的,也不過就是當年和他一塊在坊間廝混的那十幾個人。
這些人中又有一半聽了弘一和弘六的話,為避風頭這幾天沒到廟裡來,剩下那些不信邪的都被唐縱一股腦兒捉了去,烏煙瘴氣十年之久的白馬寺終於得了清靜,三山和尚回到易主十年之久的方丈禪房,老淚縱橫。
一濁和尚聽了弘一和弘六的話之後,這幾天也很機警,尤其是今日薛懷義奉旨入宮,他馬上就躲了出去,恰好避開了洛陽府的搜捕。等那洛陽府官差押著一幫人亂烘烘地離開,一濁才又潛回白馬寺,到那後院碑林之中,挖出了他的東西。
這裡邊,有他記述的一些東西,有這些年攢下來的一些金銀財帛,還有他當年被剝下來的那身道袍。道袍掘出來一看,早就腐爛不堪了。昔日的弘首觀觀主,撫著他那身破破爛爛的道袍,也是潸然淚下。
唐縱押了那些人回衙,先把那些潑皮收監,便去來俊臣的簽押房覆命,到了門口見四個佩刀的巡檢守在那裡,唐縱道:“府尹可在?白馬寺一班潑皮已經抓了回來,本官特來向府尹覆命!”
一個班頭兒客氣地道:“府尹正在親自問一樁案子,縣尉且先回去,小的們替您稟報便是。”
簽押房裡,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垂首站在案前,四名巡檢按刀而立。
來俊臣站在書案後面,懷中抱著一個嬰兒,仔細端詳著,笑眯眯地道:“蕭老頭兒,這就是你的長孫吧?聽說你三個兒子,現在就這麼一個大孫子?呵呵呵,孩子很可愛啊!長得還真像你。”
蕭老漢哀求道:“孩子無辜,還求府尹開恩!”
來俊臣撇了撇嘴,道:“孩子當然是無辜的,本府又怎麼會對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孩子下手呢?不過,你要是再不張嘴,你們一家老小就得關押起來,待本府查明真相,才放你們出去。”
來俊臣輕輕拍著孩子,笑吟吟地道:“大牢裡可不太舒服,尤其是經過一個冬天,天氣剛剛回暖,那股子味兒,呵呵。孩子這麼小。還嬌嫩得很,萬一有個災啊病的,那可是你這個當爺爺的害的。”
來俊臣扭頭問旁邊一個書吏:“昨兒獄裡又有幾個嫌犯染了重病死掉來著?”
蕭老漢額頭汗水涔涔,突地雙膝一軟,跪在地上,老淚縱橫地道:“我招,小老兒招了。只求府尹放過我的孫兒!”
來俊臣笑容可掬地道:“你放心!只要你乖乖招供,本府是不會難為你的!”
來俊臣說著,慢慢踱過去,把孩子交到他手上,蕭老漢趕緊接過孩子,緊緊抱在懷裡。艱難地道:“李相公……確是受過孫萬榮的厚禮!”
來俊臣大喜,急忙向那書吏使個眼色,叫他速速記錄口供,自己轉身繞回案後坐下,語氣愈發地親切:“不要急,慢慢說!孫萬榮是什麼時候給李昭德送的禮,都送了什麼禮,求李昭德辦的什麼事兒。說清楚。你就可以帶你的寶貝孫兒回家了,哈哈哈……”
蕭老漢無可奈何。只得一五一十地供述起來。
原來,這蕭老漢本是李昭德的相府管事。李昭德被貶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