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拗不過她的一再要求,這幾天便帶著她遊盡了長安城。有時,他們會去大慈恩寺、青龍寺,看那西域胡人表演吞劍、吐火,有時會去東西兩市採買東西。
出行的時候,阿奴和小蠻也會像長安貴族婦人一樣,戴一頂遮了全身的“粒щx”,因為同行的還有一個公孫姑娘,所以沒幾天的功夫,大慈恩寺前表演幻術的胡人和東西兩市賣稀奇古怪小玩意兒的小販們,便都掌握了一條規律:
當一個年輕英俊的男人陪著三個頭戴“粒щx”的女子來到他們面前的時候,那個男人會很大方的打賞、會很隨意地買一堆破爛,如果那男人不捨得花錢,三個“粒щx”女子中身材最高挑的那位姑娘會吼的,所以楊帆很快就成了他們最歡迎的一位客人。
楊帆帶著三個閒極無聊的女人整天東遊西逛的時候,姜公子一直住在盧家府邸,閉門不出。
夕陽西下,姜公子提一壺蝦蟆陵的“郎官清”,緩緩走在滿地紅葉之上。
滿地紅葉猩紅如雪。白衣飄飄玉樹臨風。時而他也會舉壺酌上一口美酒,修長的背影頗顯寂寥。
因為本屬於這座府邸的主人已經攜家眷撤回范陽,因此宅中顯得非常荒涼,緩緩步於其間的姜公子也尤其顯得孤單,雖然他的旁邊還亦步亦趨地陪著一個人,可是從他骨子裡,依舊透出無盡的孤單。
亦步亦趨尾隨其後的那個人。正在輕聲地向他稟報著:“大食寶馬咱們今年一匹也沒有得到,因為自河中地區而來的馬販,都被突厥十姓部落給劫住了。契丹和回紇給咱們提供普通戰馬匹的那幾家馬商,現在與小飛將張義走動越來越近,今年給咱們提供的普通戰馬較之去年也少了六成,明年……恐怕會更少……”
那人越說心中便越是恐懼。偷偷抬頭睨一眼姜公子的臉色,從側後方看去,姜公子的臉色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怒意,可姜公子平靜時是這樣,大怒時也是這樣,那人不知道公子現在是否已經勃然大怒,心中更是惴惴。
姜公子淡淡地道:“大食馬能解人語。最受官宦豪門和軍中將領喜愛。這不僅僅是一筆收入的問題,也是聯絡我們與世家豪門和軍中將領的一條紐帶。斷不得!而普通戰馬……,突厥和回紇那些馬商惟利是圖,不管沈沐出多少錢,只要我們都比他多出一成價錢,也未必就搶不回來!”
“是!”
身後那人見公子沒有發怒,暗暗鬆了口氣,可是嘴裡卻有點發苦。
安西四鎮是東行要道,而沈沐早早就與西突厥十姓部落建立了聯絡,就連西突厥十姓部落中的突其施部大首領烏質勒能夠取代阿史那斛瑟羅,成為十姓部落的真正可汗,都是靠沈沐的資助。
如今,安西四鎮到手,西突厥十姓部落返回故土,回報終於開始了。
這一項回報就是寶馬。
大食馬高大威武,是高門大姓乃至各地軍中將領最愛之物,一匹寶馬千金難求,可是自西域諸國過來的寶馬,都被西突厥壟斷,轉而入落沈沐的手中。
不只是馬,還有駱駝。
駱駝是沙漠之舟,沈沐對西突厥十姓部落的投資,使得他現在獨佔了西域八成以上的駱駝生意。而駱駝不僅是商隊透過戈壁和高原荒時腳程最迅速也最安全的代步工具,朝廷的軍隊重新拓展到安西四鎮,影響遠及河中地區後,對駱駝的需求量也是與日俱增。
大食馬雖好,可是價格太過高昂,大唐軍中是不可能大量裝備的,所以普通的軍用戰馬,依舊以蒙古矮種馬為主。大唐自己也養馬,但所養戰馬遠遠不能滿足軍隊的要求,每年需要購入大批戰馬,來源就是西突厥和回紇。
而小飛將張義縱橫西域做馬匪的這幾年,不知不覺間就與西突厥和回紇兩國最大的幾個馬匹供應商建立了聯絡,早在姜公子長安鬥法失敗,被迫棄經營多年的長安敗走洛陽時起,這幾個與他合作多年的大馬商就倒戈投向沈沐一方。
正如姜公子所說,這不僅僅是一筆龐大收入的問題,而是透過軍馬生意,對軍方和西域各大勢力能夠施加的影響和與他們之間建立的密切關係。擁有這些,他才是呼風喚雨的無冕之王,沒有這些,他能影響誰?
姜公子似也知道此事說來容易,挽回實屬不易,緩緩行了片刻,又道:“當務之急,是建立我們新的馬匹來源,沈沐在西域臥薪嚐膽、苦心經營多年,如今風頭正勁,一時不可掠其鋒芒,那我們就同渤海靺鞨、室韋和奚部落建立……”
姜公子說到這兒,突然站住腳步,眼神直直望向天空,半晌之後,臉色陡變:“沈沐去了高麗!”